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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1月24日 星期五

[壹週刊 1246] 惡魔女僱主著草前曝光 印傭爆料:打完人會笑




雖然隔著鐵閘,但羅女的三白眼流露出的兇光,仍然叫人心寒。

封面故事

惡魔女僱主著草前曝光 印傭爆料:打完人會笑

她一張遍體鱗傷,被折磨到不似人形的照片,兩名印傭一字一淚的受虐控訴,把魔鬼女僱主的真面目逐層揭開。

逼跳樓、兜拳窩眼、吸塵機吸管捅口,日做二十小時,限如廁兩次,這名轟動國際,令本港蒙上「現代奴隸城市」汙名的羅姓師奶,涉嫌虐待至少四名印傭,而且變態行為不斷升級,最新一名受害人是一名廿八歲女子,本週一她向警方報稱一一年十二月在大角咀受虐。

惡魔女僱主的行徑,源於丈夫生意失敗,被申請破產,即使偶然回家,也分房就寢,兩夫妻感情極差。心態扭曲,她開始變得兇殘專橫,現出魔鬼女主的真身。

說到底,心結不過是被丈夫遺棄,得不到愛的可憐女人。

日前報警的印傭 Susi爆料,詳述其變態手法,而且指惡魔女僱主每次打完她會開心地笑,甚至逼她跳樓,似獲得無比滿足。

本刊在她著草前,獨家拍下她的真面目。

羅女對自己的樣貌很有信心,經常照鏡顧盼自豪。(資料圖片)

涉嫌虐打多名印傭的四十四歲羅姓女僱主被捕後,市民都很好奇她的廬山真面目,記者卻早在她搬離將軍澳富康花園前,獨家拍攝到她的霸氣一面。上週四(十六日)晚上九時許,記者登門採訪,按門鐘不久,羅女親自應門,十年如一日的 All back頭,露出反光高額頭,及招牌三白眼,素顏的她,眉上只剩兩條青色幼紋。她雖然身形瘦削,但目露兇光,見是記者拍門,隨即大力關門,短短十秒,已殺氣騰騰。

過去三年,羅女聘用了五名印傭,大部分人雖然傷痕纍纍離開,但礙於人生路不熟和怕事,往往忍氣吞聲了事,羅以為今次亦能順利過骨,沒想到警方派員到印尼向 Erwiana錄取口供,前印傭 Susi更挺身報警指證她。她見勢色不對,本週一撇下一對分別十四和十六歲的子女,在一名女性朋友陪同下,到機場乘航機,潛逃到泰國,結果因被通緝,被入境處人員截住,轉交警方,羅涉嫌傷人被捕。

街坊都指,羅女外表弱質纖纖,十分文靜,難以想像她是虐待狂,不過,她的前印傭 Susi(化名)說,羅女是個雙面人,每次家婆來探她,羅都會收起兇殘一面,表現得溫柔可親,「對我特別好,經常說謝謝,但家婆一走,她就原形畢露,一日打幾次。」

一日只准如廁兩次

現年三十一歲的 Susi在二○一○年四月首次來港做家傭,付一萬多元中介費,以為可憑勞力掙錢,幾年後衣錦還鄉,沒想到十個月的打工生涯,過得比奴隸還要苦,更沒尊嚴。

羅有一子一女,徐姓丈夫 Barry是商人,經常到外地公幹,那時他們住在大角咀, Susi說一踏進這個家,就發覺有不尋常詭異氣氛,「太太很少說話,也很少笑,只木著臉給我一本筆記簿,記錄日常的工作清單、時間表,全部都是清潔、清潔和清潔。」

那是一份極不人道的工作時間表, Susi說,羅女規定她每早十時開始工作,到翌日清早六時才能休息,工作期間只能如廁兩次,每次限時十五分鐘,「成日要忍尿,好慘。」 Susi又說,羅有嚴重失眠,晚晚眼光光,到早上才能入睡,因此逼她早上六點才休息。因為只能睡四小時,初頭 Susi並不習慣,好幾次鬧鐘響了也不知,睡過龍,結果驚動惡魔,惹來皮肉之苦,「佢一手扯起我頭髮,或者大力扭我耳仔,痛到我標眼淚水。」

Susi形容,羅女深居簡出,生活自閉和極有規律,每日下午五時到街市買菜,二十分鐘內會回到家,然後親自下廚,逢週六、日就帶子女外出吃飯,她的日常工作任務,就是做清潔隊長,神經質地巡查家居每個角落的清潔狀況,「她有潔癖,若發現地下有一條頭髮,會扯我頭髮,要我清潔全屋。有人用過洗手間,我半小時內一定要大清洗,否則又要捱打,雞毛掃侍候。」

Erwiana工作八個月,未收到分文工資,也未放過一天假,得到只有這些虐待烙印。(《蘋果日報》圖片)

Erwiana本來青春甜美,不幸遇上惡魔,被折磨到遍體鱗傷,不似人形。

長期守生寡

羅女被捕,其夫一直不聞不問,沒有現身。

男主人、少主一直當她透明,不會交談,見到她被虐打,也置若罔聞,「男主人不理睬我不出奇,但他連妻子也不理,難得在家,兩人也沒有對話,晚上分房睡,任何人也看得出,他們的關係不好,太太因為丈夫長期不在家而不開心,只有在打完我的時候,她臉上才有笑容。」

Susi說,她為惡魔女僱主工作了十個月,每月應得三千五百八十元的工資,但羅藉詞她每日都做錯事,拒絕發薪,「我同中介公司投訴,但負責人話如果介紹另一份工,要再收一萬五千元中介費,我何來咁多錢?唯有死撐落去。」她本來欠中介公司萬多元介紹費,但中介公司從沒有要求她支付,「點可能發生,除非僱主幫我還曬。」

Susi憶述那段生不如死的奴隸生涯,激動得不斷揮手。

她被徹底困於禁室,除了不准放假、外出,與外界聯絡,鎖起行李,連喜怒哀樂也沒有自由,印尼家人找不到她,擔心她有危險,於是通過印尼的中介公司,聯絡香港中介公司找她,女魔頭知道後,在 Susi生日那天,買來一個蛋糕,然後逼她在蛋糕前強顏歡笑拍照,並命令她寄出照片,讓家人知道僱主有多「愛錫」她,「影完相,佢將蛋糕分俾一對仔女食,我一啖都冇食過。」

後來家人堅持與她通話,結果激怒女魔頭, Susi猶有餘悸說:「佢推我去窗口,逼我跳樓。」她知道女魔頭疼愛子女,於是打親情牌求饒:「我喊住求佢,話囝囝唔可以冇阿媽,佢先肯放過我。」之後她成功終止合約,逃出鬼門關,收到唯一一次工資六千大元,以十個月除開,每月才賺得六百元血汗錢。

變態升級

Susi離職後,羅女經中介公司聘請另一名印傭新丁 Tina(化名),這一次,她更加變態, Susi尚可吃冷飯殘羮果腹,據印尼外來工人工會表示, Tina卻淪落到每日只准飲三杯水,睡覺時間維持四小時不變,但就改為下午二時至傍晚六時,挑戰生理時鐘極限,遲起床的「刑罰」,則由扯頭髮提升至拔刀指嚇。該工會指, Tina捱了三個月,趁僱主外出時逃走,由其他印傭報警,後來她被介紹到新加坡工作,案件在一二年二月在裁判法院提堂,因證據不足,羅被無罪釋放。現年二十八歲的 Tina已答應回港指證前僱主。

之後羅女經兆暉僱傭中心聘用兩名印傭,但二人都支持不住,分別在個多月及半年後離職。去年三月,羅再要求請印傭, Erwiana五月到港任職,這一次,羅極度瘋狂, Erwiana在短短八個月,被摧殘到不似人形, Erwiana說,由於日做廿一小時,每日食一碗飯,兩塊麵包,食塊餅乾都要受鐵衣架侍候,一打瞌睡就被兜拳窩眼,體重暴跌到只有八十多磅,到本月十日,她回到印尼,在醫院診治時,醫生診斷她頭部長期受撞擊,有腦震盪,眼部有重影等問題,須留院養傷一個月。

探員押羅女回家搜查,引來半百記者採訪,場面哄動。

重案組探員摸門釘,幸趕及發通緝令,阻止羅女潛逃泰國。

耍走警員

辣手神探鍾志明率領三名警務人員,前往印尼中爪哇向 Erwiana錄取口供。

慘案曝光後,國際嘩然,美國雜誌 Time網站更形容「印傭是香港的現代奴隸」,警方在輿論壓力下,本月十二日聯同中介公司兆暉僱傭中心的職員,到將軍澳富康花園,向羅女了解。羅女當時十分冷靜,出示文件證明是 Erwiana辭職,又指她腳傷是由「爆坼」造成,成功把警員耍走。不過,另一名死裡逃生的印傭 Susi挺身報警,加上警方和勞工處派員到印尼向 Erwiana錄取口供,形勢隨即扭轉,重案組探員在機場逮捕涉嫌傷人罪,準備潛逃的羅女。

查冊所見,羅女徐姓丈夫的財政狀況欠佳,九十年代曾與人合夥開買賣黃金的公司,但幾年後公司結業,之後多次因欠債被入稟追數,並於二○一○年遭一間金融公司申請破產。可能貧賤夫妻百事哀,羅女情緒十分困擾,有服安眠藥的習慣,近年更壓力爆煲,於是向弱小發洩。

打工還中介費

精神虐待殺傷力也不容小覷,菲傭 Margarita的前僱主經常篤她的眼部,指罵她做事不夠細心,日子久了,她變得沒有信心。

慘案激起本地的勞工團體、外傭組織、外傭甚至僱主遊行,除了譴責事主虐傭外,亦抗議近年有不少本地中介公司剝削,甚至教唆僱主剝削外傭。現時本港約有三十三萬名外傭,當中四成八為印傭,約五成是菲傭,其餘則來自孟加拉、斯里蘭卡、泰國等。過往印傭受虐事件時有發生,很多時都被質疑遭遇匪夷所思,受害人何以不辭工或報警,有外傭組織解釋,印傭教育水平較低,思想較單純,加上不知道受香港勞工法例保障權益,在不良中介公司誤導下,容易被剝削,付上龐大的介紹費,為了清付欠款,往往受虐也逆來順受,以免轉工時要再付介紹費。

三十五歲的 Wati(化名)九個月前首次來港做印傭,她指僱傭合約是在印尼的中介公司簽署,內容主要是工作範圍,如列明僱主家中有多少成員,她要懂得廣東話等。此外,她要簽一份俗稱 credit card的文件,文件在印尼的銀行簽署,註明介紹費港幣一萬多元,來港後每月供款的金額,雖然簽約後她不會獲得任何文件或副本,十分不公平,但因受中介公司似是而非的行規「洗腦」,反過來甘心為奴為婢,「一定要簽㗎,否則唔可以來香港工作。」她又指印尼中介公司警告她,若到港後不還款,警察會上門找她,她十分害怕,所以到港後會付款,不敢走數。

她說到港後,香港中介公司會收起她的護照。此舉其實違法,但絕大部分印傭不了解自己權益,「個個(到港印傭)都俾,我都俾。唔俾 passport,就要返印尼,無得響香港做嘢。」中介公司更指她必須連續六個月繳付每月二千五百多元,方可取回護照,「佔月薪好大部分,好唔開心,但為了養家,唯有繼續捱。」

印傭來港後,會收到由印尼中介公司發出的月結單和還款單,憑卡每月到便利店繳費。

Erwiana慘案激起大批本港外傭上街,連其他遊行人士計,約共有五千人,十分罕見。

中介公司欠規管

孩子也知道要愛護家傭,政府何時才規管外傭中介公司?

身為僱主的林小姐也看不過眼,她表示五個月前為了照顧小朋友,首次聘請一名印傭,見識了一些中介公司剝削印傭的手法,「簽標準合約時,中介問我打唔打算俾個印傭休息?我話點解唔俾佢休息呀?佢教我, BB剛剛出世,唔俾休息日佢都無可厚非。我話唔得,點可以咁無良。」

後來她發現印傭的護照被中介公司扣住,「中介話驚佢攞去借錢或者走佬,後來我叫印傭上去拎番,佢上到去,中介仲要打來問我係咪俾番佢。」

林小姐說,很多中介公司會向印傭收取龐大的訓練費、介紹費,但很多時印傭都學不到合適的家務技巧,被僱主投訴貨不對辦之餘,首幾個月人工都用來支付中介費,「有啲印傭覺得無論僱主幾差,都要捱完兩年合約,因為頭幾個月是白做,如果自己辭職,再搵另一個僱主,中介公司會再 charge佢另一筆錢,又要俾幾千蚊。」

印傭抵港時,入境處會派發介紹外傭權益的小冊子,但林小姐說,很多中介公司會扣起有關資料,很多印傭因此不知道自己的權益,「到交印傭俾僱主時,先問僱主想唔想印傭知道權益,仲話唔俾都得,實在太黑暗,兩地政府好應該規管中介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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