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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9月4日 星期四

[壹週刊 1278] 子殺父傷母 母:我不再在乎他 M1,




Irene家中經常傳出強勁音樂聲,記者大力拍門良久才有人應門。睡眼惺忪的她和朋友一臉茫然地望着記者,不耐煩地拋下一句:「 I don't care everything about my son!」

新聞追蹤

子殺父傷母 母:我不再在乎他

二十年前,菲律賓少女離鄉別井,嫁給華籍英兵,誕下獨子,以為自此幸福快樂。

二十年後,她一直溺愛的獨子,竟自稱精神失常,展開屠殺父母計劃。

她僥幸死裡逃生,但曾擁有的美好家庭,一夜之間灰飛煙滅。丈夫死於非命,兒子淪為監犯。

上週四,孽子被判謀殺罪成,判囚終身,她首度開腔跟本刊說︰「我不在乎兒子的事了!」

她不解,這二十年來,自己做錯了什麼。

案發後霍立賢被黑布蒙頭、鐵鏈纏腰,帶返家中重組案情。其間他突然失控大叫:「我無害死佢!」又不斷撼頭埋牆。

去年在八鄉橫台山散村發生的殺父傷母案,上月在高等法院開審。四十歲的 Irene出庭作證,但全程望向法庭角落,沒有正視犯人欄內的被告一眼。

被告霍立賢,亦冷漠地望向別處,彷彿與這個證人素未謀面。然而,這個證人與被告,正正是相處了近二十年的母子。

Irene是控方的關鍵證人,指證十九歲獨生子霍立賢,以及兒子朋友陳明天,殺死五十歲丈夫霍禮池,亦差點殺死自己。

事發當晚她曾聲淚俱下哀求兒子放過她,「我非常愛你,不要對我這樣!( I very love you, don't do this to me!)」這天霍立賢聽見母親的證供,反應跟案發當日一樣,無動於衷。

臨離開法庭, Irene鼓起勇氣回頭望了兒子一眼,眼內盡是母愛之情。她在警員重重保護下離開法庭,一直避開傳媒追訪。

抑鬱

但 Irene手臂刀傷仍清晰可見。她當日頭骨破裂、左背多處被刺穿,刀傷深及肺部,只因未刺中心臟才幸保一命。事發後須接受整形手術和神經治療,曾返回菲律賓短住了數個月。回港後,又在一間外匯找換店工作。

曾經擠逼的三人之家,一人已死於非命,另一人餘生須在監獄度過。為免睹物思人, Irene將全屋大裝修,牆身髹上粉綠色,希望可以忘卻傷痛。

Irene一度患上抑鬱症,嘗試以樂觀態度面對,在微信與朋友分享電影《飢餓遊戲》的名句:「 Be grateful for all the obstacles in your life. They have strengthened you as you continue with your journey.(對生命中的障礙要心存感激,因為它們讓你在旅途上變得更堅強。)」

但身邊朋友都跟記者說, Irene一直避談事件,更表現得若無其事,這令朋友更為擔心,紛紛主動陪伴她,「佢情況好唔穩定,有時會將自己收埋响屋企,有時又會好似好興奮,開大喇叭聽歌。」記者連日觀察,發現 Irene經常有不同的朋友陪伴吃飯逛街、買六合彩,可說不愁寂寞。上月,她亦與朋友一同到澳門遊賭場,節目豐富。

記者一日登門探訪,遠處已聽到室內播着強勁節拍的菲律賓歌曲,音量更調校至最大。記者多次用力拍門,一名菲律賓籍男子應門, Irene則一臉茫然地走到門前。記者表明來意後,她即臉色一沉,「 I don't care everything about my son!(我不在乎所有我兒子的事了)」

案發後 Irene(左二)把凶宅大裝修,不時邀請朋友回家,盡量令家中充滿快樂氣氛。

案發現場一片凌亂,床邊、櫃、天花和地板都染有血漬,門上更遺下血掌印。

冷漠

據知,由於 Irene是控方證人,警方曾建議她暫不要到小欖精神病治療中心探望兒子。但 Irene不理勸告偷偷探監,霍卻表現異常冷漠,令 Irene心如刀割。

事發當晚,篤信天主的她一直哭叫「 God bless me」、「 Jesus please help me」,霍卻在錄取口供時說父母是「邪惡代表」,只有消滅雙親,才可以拯救世界。

Irene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兒子當正自己是仇人。

菲律賓籍的 Irene,旅遊時邂逅華籍英兵霍禮池,二十年前嫁來香港,將名字改為 Irene Fok G,十九歲的霍立賢是二人的獨生子。

九七年,霍禮池用遣散費一筆過購入八鄉橫台山散村村屋單位,小家庭最初過着幸福生活。

為賺錢供養兒子成才,霍禮池退役後在青馬大橋管制組擔任保安組長, Irene則在霍上小學後,到貸款公司工作。一家三口蝸居在三百五十呎村屋,共用一張碌架床,每天如此親密,關係卻如此疏離。

Irene作供完畢後,和朋友逛商場到晚上十時才離開,再到馬會買六合彩,笑得開懷。

暑假期間, Irene(左)以濃妝艷抹,與好友同遊澳門。

孤獨

霍立賢由小二開始,放學後都獨自在家。他說母親從不下廚,等到父母晚上十時放工,吃的都是微波爐食品。霍自稱非常懂事,不會要求父母買玩具。

但霍的童年相當孤獨,劍道成為了他唯一的「朋友」。他自幼沉迷日本劍道,有街坊指曾看見他戴着劍道頭盔,每日到村口的榕樹劈樹。

霍在庭上自稱,入讀上水鳳溪第一中學之後,常在學校早會表演,「响學校曝光率好高,形象幽默搞笑」、「一舉一動受全校師生關注」。

殊不知這只是他的幻想。有霍的同學指他是一個「宅男」,「佢唔算好活躍,好多人都覺得佢怪怪哋、唔係好正常」。又指他談吐非常「另類」,「講嚟講去都係劍道,又鍾意玩 cosplay,著住武士服、木屐,仲揹住支武士刀行出旺角!」

霍中三開始積極參與課外活動,參加校際朗誦、話劇比賽獲獎,又自薦擔任風紀、社幹事等學校職務,但仍然經常被同學恥笑,令霍非常鬱悶,更曾在網上稱自己被人嘲笑為「垃圾」、「變態」。

霍中六時交了一個女朋友,但在一二年八月文憑試失利,他要求到台灣留學。疼愛他的雙親出資將霍送到台灣,只是一個月後,霍又稱想回港陪女友,父親二話不說,親自到台灣將霍帶回香港。

霍立賢稱父母是「邪惡代表」,只有消滅雙親,才可以拯救世界。他被裁定謀殺父親、以及企圖謀殺母親罪成,被判終身監禁。

霍立賢自小已醉心劍道,又沉迷電腦遊戲及漫畫,有指他其中一個偶像是漫畫《中華英雄》主角華英雄。怎料他命運亦似華英雄命犯天煞孤星,無伴終老,孤獨一生。

Irene丈夫霍禮池,人稱「池哥」。任保安的他身形健碩,同事稱讚他為人善良,將努力掙來的收入都用來栽培獨子霍立賢。

崇拜

霍立賢稱高中時曾拍拖,後來被女友拋棄,大受打擊的他,一星期後狠下心腸弒父刺母。

一三年三月,霍立賢與女朋友分手。大受打擊的霍,找來中學同學陳明天傾訴,卻演變成實行殺害父母大計。

陳明天是內地新移民,幾年前才插班入讀上水鳳溪第一中學,有同學指他性格古怪,常索取舊書和報紙變賣賺錢,是班中的不受歡迎人物。

同樣文憑試失利的他,之後修讀毅進課程,課餘在麥當勞兼職。與任幼稚園教學助理的孖生姐姐陳今天,租住落馬洲蕃田村村屋。街坊指他有禮貌,但沉默寡言,非常膽小怕事。

陳與霍立賢並不相熟,畢業後在街上重遇。霍吹噓自己是劍道高手,有神秘師傅傳授絕技,令孤獨的陳非常崇拜霍,更視他為英雄。

消滅

一日霍立賢向陳明天透露有一個殺人計劃,當陳知道對象是霍的父母,一度退縮,但霍竟然以自殺要脅,陳最終答應犯案。

去年三月十六日晚上,霍向陳提供單位鑰匙、利刀,又事先向陳繪製前往自己家中的地圖。

凌晨三時,二人衝入睡房,陳用刀刺向霍父喉嚨,再用鐵通襲擊霍父頭部。霍立賢則頭戴日本劍道面具,衝上床箍母親的頸施襲。後來鄰居聽見嘈吵聲報警,警員趕到,霍竟冷靜向警員表示,「一對男女黑影」是斬殺其父母的兇手。

Irene大難不死,血流滿面地在霍和警察面前出現。霍竟假裝關心地詢問,「 Irene,你有冇事呀?」霍其後在警署承認,自己計劃謀害父母,最終被判終身監禁;而好友陳明天,則於案件開審時已承認謀殺,同樣要在監獄度過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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