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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9月1日 星期六

【留不住的果香】橫洲收村在即 最後一造大樹菠蘿回顧抗爭甘苦 __,橫洲,

跟橫洲三村的不少村民一樣,鳳池村的鄭太太家門前亦有棵兩層高,樹齡超過十年的大樹菠蘿。每逢盛夏,縷縷果香撲鼻:「行過就聞到香味架啦。啲香味一陣陣、一陣陣 ...




跟橫洲三村的不少村民一樣,鳳池村的鄭太太家門前亦有棵兩層高,樹齡超過十年的大樹菠蘿。每逢盛夏,縷縷果香撲鼻:「行過就聞到香味架啦。啲香味一陣陣、一陣陣,好似話俾你聽,熟啦,好摘啦。」今年果樹結出顆重近28磅的果實,榮登果皇寶座。

但這種熟悉的菠蘿香將無處可尋。橫洲三村村民抗爭了超過兩年,燃盡勇氣、精力和時間,投入無盡的守村運動,卻始終未能改變命運,預計將於明年二月正式被收村拆屋,村內數十棵大樹菠蘿亦將一同長埋推土機下。村民本月聚首,舉辦最後一次大樹菠蘿節,分享最後一造收成。果肉的甘甜和餘香,往後只能在記憶中回味。

鳳池村老村民黃僑,家中的大樹菠蘿依附屋簷生長,茂密的樹上結滿十多顆結實的果實。採摘過程毫不簡單,64歲的黃伯小心翼翼,先跨出屋內的欄杆,攀上屋簷,避開盤栽和遍地玻璃碎片,爬到大樹菠蘿前逐個用手輕拍:「有啲都係生過頭。」黃伯揀了十顆「樹上熟」的大樹菠蘿,運到村口的一塊空地,給大樹菠蘿節的參加者品嘗。

捱得過寒冬  捱不過不公

大樹菠蘿適合在陽光充沛的地方生長,因而在橫洲三村紮根。今年一造特別豐盛,「今年荔枝、龍眼、大樹菠蘿都係豐收,一棵都摘到好多架啦,有5、60個」,黃僑一路講,臉上一路洋溢喜悅。去年歲末的寒冬冷死了果樹的花,黃橋本以為今年收成也會受影響,詎料冬天過後,果樹結出更多花果。

最後一次的大樹菠蘿節,雖然媒體明顯減少,但依然有市民特意走來支持。畫家Frank就用他的油畫,記錄著大樹菠蘿樹的故事:永寧村村口一個墓地旁,生長著三村最高大的一棵,墓地雜草叢生,果樹卻生長得分外壯實,碩果纍纍。墓地被剔出收地規劃走線範圍,大樹卻被列入平整土地的範圍中。大樹菠蘿的命運,彷彿就是三村村民的縮影:「好諷刺,側跟人住緊嘅地方就要走,先人就會保留。」

政府的橫洲發展計劃避開了原居民村和墓地,也放著大片髒亂不堪的棕地不管,先收回三條非原居民村興建公屋。現時村內約100戶村民,約一半正等待政府安置賠償的程序,另一半則希望政府採用撥地重置的方案,讓他們維持鄉村式生活。立法會財委會將於年底審議橫洲平整土地工程撥款,撥款通過後,預計明年二月正式收地。

今年的大樹菠蘿節在村民伍靜嫻屋前的空地舉行,在清拆前將近50年歷史的家園開放給公眾。連日來連串的籌備和布置,當日又要早起,活動開始後更是忙得不可開交;日落後,伍靜嫻才有閒情吃大樹菠蘿,仰視這片土地。越接近終結,越深切的離愁別緒向她襲來:「好似你見到每樣嘢都要同佢哋講再見咁呀......我地呢度好多昆蟲,特別係螢火蟲。近排晚晚都見到有螢火蟲,感覺好似我就嚟要同佢哋講再見。」

兩年長成

「我真係一個好普通嘅師奶,經過兩年幾,磨練到今日咁,臉皮都厚曬」在守護家園的抗爭運動中,伍靜嫻由第一日起就鼓起勇氣站在最前線。遠在一六年八月,她就帶領30 名村民到時任運房局局長張炳良所住屋苑外請願,喊著重複乏味的口號,在媒體眼中是一場乏人問津的運動,「我地好期待有新聞出啦,村民都希望政府睇到啦,最後係完全無」。

直至一直協助村民的朱凱廸以票王姿態當選立法會議員,揭發橫洲收地背後的官商鄉黑勾結,才演變成鋪天蓋地的報道:「陸續有好多記者入村,咩台都有呀,啲記者一見到村民經過就猛問:請問你係咪係呢條村住呀?」伍靜嫻也變成了訪問常客,時常一個小女子面對無數個鏡頭和咪高峰,訴說著橫洲發展的不公。

等官員、排頭位、立法會外紮營,這些都是抗爭教會她的技能。抗爭歲月看似漫長,但回首只不過兩年光景,事情已很快沉寂,橫洲漸已被鎂光燈遺忘。但一班村民始終堅持,「我哋個個禮拜都開村會,核心成員自己開一次,同啲村民又開一次,大大小小嘅活動,出錢又出力,依家不斷都做緊,無停過。就係唔想俾香港市民遺忘。我哋每一日都喺度諗,仲有咩方法,令到政府心軟。」伍靜嫻眼神仍然堅定、無悔。抗爭的種子,早已在村民心中長成大樹。

記者:林碧君

攝影:廖健昌 關永浩

剪接:Kerwin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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