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肺癌/癌症/莫樹錦】「是時候了?」醫生再次提醒。
「讓我想想再決定。」病人一貫回答。
數月過後,情況繼續走下坡。
「是時候了!」醫生不得不像老人家般重複問題。
「我再想想!」
過了好些日子,主要經病人好友再次勸導,她才答應,但只答應一半,開口的將會只是醫生,病人迴避。這天來臨,診症室內有病人年邁父母和一家兄弟姊妹,難於啟齒的卻是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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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女兒患後期肺癌已有四年之久。」醫生慢慢地敘述事實,見到爸爸眼神呆滯,媽媽眼神哀傷,醫生並無選擇把故事說下去:「到了現在,癌細胞已侵佔腦膜,病情已很危險。」
爸爸仍然呆滯,而媽媽忍不住說:「個傻女無講我們聽,見面總是嘻嘻哈哈,她沒有講我哋聽,無講……」說到這裏已哭成淚人,大家只好停下讓她情緒穩定下來。
醫生嘗試理性地說:「餘下日子,醫生們會盡力照顧減輕苦楚。」而事實到此階段也是唯一能做的事情,惟這時媽媽問了最合情理的問題:「那我們家人又應如何對待她?」醫生想了想,答:「平常心吧,平時如何對她便用同一態度。」
兒女不想把嚴重病情告知父母,是免讓他們擔心,但此行徑可能帶來不少痛苦,首先是病人獨自面對病魔多年,未能得到家人支持,孤獨同時亦要掩飾,掉了頭髮也要帶個像樣的假髮見父母。而對父母來說,若愛女離世後才知悉她患癌多年,這份打擊和內疚實難以想樣。
坦誠實是一份良藥。
後記:這次會面的兩星期後,病人與世長辭,起碼他們有兩星期坦誠相對。
全文《經濟日報》,原題為「難於啟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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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 :莫樹錦 腫瘤科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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