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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4月6日 星期日

專訪|江華曾因TVB權鬥機會受限 批最失敗是山頭文化:TVB唔愛才 #TVB #江華

城寨長大家貧見盡黃賭毒 因嚴父不敢學壞江華以往是觀眾心目中的御用皇帝,氣宇軒昂、貴氣逼人,但現實中他卻成長於龍蛇混雜的九龍城寨,自從去年電影《九龍城寨 ...




城寨長大家貧見盡黃賭毒 因嚴父不敢學壞

江華以往是觀眾心目中的御用皇帝,氣宇軒昂、貴氣逼人,但現實中他卻成長於龍蛇混雜的九龍城寨,自從去年電影《九龍城寨之圍城》上映後,重新燃起觀眾對這個地方的想像、回憶。外人可能覺得這個「三不管」地帶恐怖,又或者因為電影而認為這個地方被浪漫化,但作為曾居住該處十多年的江華,早已對裡頭的黃賭毒見慣不怪,更冷笑一聲問:「浪漫?點會浪漫?」他親眼見過道友「追龍」,「含住個火柴,一張錫紙,佢哋叫做吹口琴,睇過㗎啦呢啲,打針囉。」問到可曾學壞,他指眼看吸毒者個個都冇好下場,因此很堅定自己一定不會像他們那樣,又笑言:「我不嬲都好壞嘅,但係我冇吸毒,我唔鍾意吸毒,你話飲啤酒食煙嗰啲有嘅,因為喺我哋嗰個年代都係咁嘅,覺得食煙係有型㗎嘛,嗰啲明星個個都食煙㗎嗰陣時,而家唔係啦。」

江華家有一兄一姊,他形容父親昂藏七尺般高,加上管教甚嚴,體罰時甚至會吊起他用掃把柄打,打到掃把斷掉為止,因此他從不敢學壞、不敢入黑社會,小時候聽教聽話,老是被爸爸和哥哥差遣去買東西,「我仲記得嗰時我哥哥叫我去買薯片,叫珍珍辣薯片,買完之後冇得食㗎,佢食完之後個包裝裡面有啲碎,佢就畀啲碎你食㗎咋,嘩,都好開心㗎。」住得城寨,家境當然清貧,小時候還常常遇上制水,因此讀幼稚園見到有人來派維他命丸、派牛奶、餅乾,他已快樂不已。江華又記得媽媽要在家中幫媽媽工作,「嗰時媽媽攞啲膠花返嚟屋企度做,攞啲錶帶返嚟扱,咁我哋喺屋企咪要幫手,就係做呢啲㗎啦。」父親在他8歲時過世,幸好母親和兄姊都很辛勤工作,經濟狀況還過得去,撐到他十多歲讀訓練班為止。

訓練班未畢業已做男主角 遭導演痛罵想辭演

江華當初去亞視讀訓練班,純粹想見識一下,不過訓練班未畢業已被相中,於人生第一套劇《少林英雄》做男主角,那時候楊錦泉監製大讚他是可造之材、樣子純品,一定會有觀眾緣,不過,江華只拍了三日,便因為挫敗感向訓練班訓導主任請辭,他憶述:「因為唔識做戲,人哋明明叫我攞住個木箱掟去前面,我驚起上嚟掟咗去後面,兜頭咁掟咗去我後面嗰個人度!我覺得好鬼冇用,於是乎咪同佢講話唔做喇,結果梗係唔係啦,佢話你唔做我唔唔會勉強你嘅,但係我哋做咗呢行咁耐,我覺得你係好適合嘅,你自己決定啦。」

他記得自己曾因為做不好一個被刀斬大髀的痛苦表情,被女導演開咪喪鬧,更問候他全家,他覺得羞恥到不得了,同時十分難受無奈,表示:「又唔係要話我自己要做男主角,大佬你叫我出嚟做咋嘛,我都未畢業,我唔識做都好應該啫,鬧到咁樣。」不過自從那一次,他便在心裡暗暗發誓:「我一定要做好啲!我一定要以後都唔再俾人鬧!」結果,他真的沒在被人鬧過,更很快便在《第9屆香港電影金像獎》上拿了「最佳新演員」,一雪前恥。

直指TVB不愛才 權鬥令發揮受阻難演出大製作

在亞視待了十年後,他被無綫以高一、兩倍人工高薪挖角,以往在亞視出外景時,出入都要自己一抽二掕提衣服,看著無綫有幾架廿四座接載藝員,又有幾個服裝人員服侍演員,江華非常羨慕,「嗰陣時TVB係好巴閉嘅,能夠過到TVB係一種光榮嚟嘅,嘩!邀請我過去喎,𦧲飯應啦大佬。喺我哋嗰個年代,拍電視呢,你能夠喺無綫電視台拍呢,你係高幾格㗎,個人行路都飄啲㗎!他一心想著要大展拳腳,誰知迎來他的,是複雜到不得了的權鬥和限制,跟以往充滿自由度的「山寨仔」亞視截然不同,例如最初無綫應承他讓他飾演《笑傲江湖》的令狐沖,最終卻易角,他被安排演《西遊記》的唐三藏。

《西遊記》大受歡迎,江華演的唐三藏至今仍無人能超越,但他卻不喜歡這個角色,覺得冇戲做,「個角色出嚟,評價係好高嘅,但係你高還高,就係唔鍾意呀嘛,嗰陣時嘅諗法好天真,覺得唐三藏邊有戲做嘅啫,木木獨獨咁樣。世事就係咁樣㗎啦,有好多嘢其實唔係咁㗎,唔係咁差,但係可能你自己覺得佢好差,而家回返轉頭去睇,我哋嘅人生,有好多我哋認為唔好嘅嘢,係未必唔好㗎,相反都係一樣。」2018年的《萬千星輝頒獎典禮》上,鎮台之寶汪明荃(阿姐)公開發聲,表示:「山頭文化少啲啲,一定可以發掘同挽留多啲人才。」既然江華覺得人事複雜,問他是否深深體會到山頭文化很嚴重,他直言:「我覺得TVB最失敗係呢樣嘢!」

江華續說:「咁TVB嗰陣時佢嗰個國運好好呀嘛,你無論任何妖魔鬼怪都搞佢唔死㗎嘛,嗰時係有個勢,相反你睇而家,唔需要講佢乜嘢,你自己睇到㗎嘛,其實佢最失敗係呢樣嘢,我覺得TVB佢哋唔係好愛才,佢哋係玩權力。」講到山頭文化對他可曾構成什麼傷害,他認為說不上傷害,畢竟那陣時有糧出,既然路是自己選的就不要怨,但亦不諱言以往曾因發揮機會不多而難過,他相信若果TVB沒有這個文化,大家齊心點、團結點,或未必積弱如今時今日,「大家都係要弄權為樂嘅,咁你一定唔會好,變咗你有你嘅諗法,我有我嘅諗法吖嘛,而唔係大家做好件事,亦都唔係因為想件事好而去做,只不過係我搞好我自己嗰瓣,咁我就搞死你,咁就死啦,咁點會好呢?」

相信很多觀眾都未必同意,江華說自己在TVB發揮機會少,他在TVB的十年間演出的劇集不算很多,但爆紅的角色卻很多,而且至今仍是經典。他卻說當時其實沒機會參與大製作,「嗱你自己諗吓,我喺TVB嘅戲,其實我最爆紅嗰套《九五至尊》係好低成本㗎咋,唔係咩大製作嚟㗎,係佢哋估唔到咋嘛,點解會咁樣彈咗出嚟㗎?你話《西遊記》嗰啲,大啲囉,但係《西遊記》都唔係第一男主角啦,梗係馬騮精啦第一男主角。咁你再講《尋秦記》,都唔係你做主角啦,你勁,你個角色出咗嚟啫,但係都唔係你做主角㗎。」要說做男一的,他說其實只得《九五至尊》,以及另一套以女性為主的《苗翠花》,但事過境遷,他始終相信一切是最好的安排。

江華否認自己敗在不懂埋堆,因為有很多人一樣不擅埋堆,卻不乏機會,他自問不埋堆、不拍馬屁,能有如此成績,他已感到自豪,更問夫復可求。他又說:「我最記得嗰時有一年,《九五至尊》出咗嚟好受歡迎,去啲咩周刊頒獎禮嗰啲咁樣,我同吳美珩一齊,佢坐喺我隔籬,佢就講咗一句,佢話:『師父,你咁樣都能夠做到咁樣,好嘢!』即係其實好多人都知我咩性格㗎啦,係咪呀?佢都講咗句咁樣嘅說話,我都覺得,都夠吖起碼。」

被指化妝時間長過孫悟空黐毛 親自平反

江華的經典角色,隨口都數得出五、六個,想睇他親自回顧每個角色的難忘回憶,可以觀看以上的訪問片段,現在節錄其中幾個一部份,當然要從《西遊記》講起。四個主角中,「沙僧」麥包要黐鬚戴頭套、「豬八戒」黎耀祥要化道具妝戴假肚、「孫悟空」張衛健更要黐到一身毛,看起來唐三藏似乎最舒服,但當年有傳江華化妝的時間比張衛健黐毛還要久,他說是大家畀面,將小事化大,「譬如話又唔使黐毛、點解要化妝,我化妝係自己化啫,又唔使你化,你明唔明呀?點解會話化妝會自己化,就算服裝各樣嘢,我哋慣咗,首先喺我哋成長過程裡面,我哋知道求人係好難,亞洲電視嘅時候資源係冇無綫咁好,我哋喺嗰邊長大呢,我哋就學會任何嘢都自己去處理。」對於被指姿整,他說以往常常都聽到,「話我就係姿整囉,我化妝就係姿整囉,秋官(鄭少秋)化妝就係,專業!」

《尋秦記》連晉獲讚 多謝連登仔捧為影視王者

《尋秦記》中的連晉、嫪毐同樣深入民心,即使事隔多年,最近仍有網上貼文說,連晉像一個自帶背景音樂的角色,每次一響起劇中某首音樂,就意味著連晉做了壞事,原來江華都有聽聞此事,這就要歸功於兒子陳耀淙,把高登、連登討論區的資訊告訴他,「佢會話返畀我聽,甚至乎佢哋有條題就係話『江華算唔算係影視界嘅王者』咁樣,好畀面喎佢哋,同埋佢哋係好多時都會去討論我嘅角色㗎,多謝你哋!」《尋秦記》電影版雖然暫時仍上映無期,但早已拍完,雖說難得邀請到原班人馬,但不少觀眾都認為獨欠江華相當可惜,他解釋不拍的原因——冇必要,「都老咗啦,大家都唔同晒啦,如果你話要我喺套戲裡面再出現一個連晉也好,嫪毐也好,死咗喇喎,仲再出現?」他認為一套劇集能成為觀眾口中的經典已非常足夠,對其他演員而言,重拍或許有另一重意義,但對他來說就沒有。

《九五至尊》爆紅 感謝監製給予創作空間

《九五至尊》中,雍正化身李大蝦穿越到現代,江華入型入格,他感謝已故監製蕭顯輝給他非常大的創作空間,不像其他人般把他「撳住」,「如果你記得,我坐喺度成個皇帝咁,喺個時代裡面坐喺度,一個人坐兩個位咁滯,掗到乜咁,行得好誇張,擺晒步,龍行虎步咁,嗰陣時監製睇完片都覺得,嘩,得唔得呀?好誇張喎!我話你信我吖!得㗎!咁佢就信我,咁就出咗嚟。」而另一套與劉松仁合作的《無業樓民》,他亦喜感十足,在不排戲下頻頻爆肚。他在片中示範了其中一段戲,講到眉飛色舞,難得的是攝影師又可以一直追著他們影,沒有失焦,盡顯功力和默契,江華大嘆:「呢啲嘢而家拍唔到。」

認真工作被斥麻煩 解答再拍劇可能性

江華在TVB的告別作是《楚漢驕雄》,虞姬吳美珩自刎一幕,江華大嗌「虞姬!」嗌到當場休克,他憶述:「首先嗰個角色你已經要用丹田、用真氣講每一句說話,但係我覺得,『虞姬』嗰兩個字喺嗰個時候嘅感情未到,仲可以好,所以不停去repeat,嗰個係廠景嚟㗎!休克呀!跟住要出廠自己喺出面outdoor嗰度行,自己喺度cool down返自己情緒。」江華直言自己就是這樣高要求,因為他很尊重自己的工作,懂得欣賞的人當然拍晒手掌,然而當時他也聽很多人說他多餘,吹毛求疵,麻鬼煩,阻收工……等等,他理解,亦不覺得對方有錯,只是他也不會因而降低自己要求而已;他要不就不接戲,接了,即使再不喜歡也會用盡全力去演,因此他也自覺不適合再拍戲,笑說:「容乜易命都短幾年呀大佬!」

《楚》劇大受歡迎,江華在TVB的發展理應可以繼續穩步上揚,他卻選擇急流勇退,離巢TVB。他解釋當時真的突然不想再拍了,哪怕高層如何遊說、挽留,他就是不想,「因為嗰時我學緊佛,其實娛樂圈就係一個好爭名奪利嘅地方嚟,就算做到你盡量唔同人爭都好,人哋都會嚟搞你㗎,真係會睇你唔順眼嘅。好多嘢都會,呢個位你上咗,別人就上唔到呢個位㗎喇,咁嗰陣時我唔知點解,拍完《楚漢驕雄》,我覺得……唔想再拍喇,唔想再拍喇。」至於是否抵受不住權鬥,江華再強調:「唔係嘅,係自己問題啦,真係自己問題,都唔關事,你自己唔想就係唔想,人哋就算有鬥爭咁又如何呢?你係自己唔想啫。」

記者搜集資料時,見到有觀眾在江華的舊片下留言「食飯時間睇到江華做戲係一件好幸福嘅事」,個人認為這個評價比讚他演技好還要再高一級,畢竟要有幸福感,殊不容易呢。很多觀眾希望再見到江華拍戲,究竟有冇機?他說:「我覺得冇嘢可拍囉而家,有咩好拍呢?如果我要拍戲,求求其其咁拍,隨時都得,而家我都可以拍,上大陸都可以拍,邊度都可以拍,但係我覺得冇意思呀,我覺得冇意思,咁拍嚟做咩呢?」除了不想馬虎了事,他亦深感時移勢易,自己已淡出電視圈廿年,相信也不會再有人為自己寫一個角色,既然現時網絡上都可以重看舊劇,他認為不如留個美好回憶畀觀眾,總好過到時拍了一些角色,觀眾指指點點說:「哎呀,陰功喇,佢而家咁呀!」

記者再追問,如果有人為他度身而設一個角色,他又會否覺得有意思了,他答:「會!但係我都要睇吓,要係乜嘢先得㗎!」TVB與邵氏近年力邀多位舊將回巢拍劇,例如羅嘉良、譚耀文、林保怡等等,講到TVB曾否向他招手,他笑說:「冇喎,可能佢知道搵我都冇用啦,哈哈!或者佢都覺得搵呢條友做乜嘢呀,呢條友咁麻煩,我唔知呀,我唔知,但真係老實講,你搵我都唔會拍,因為而家完全唔係我要嘅嘢喇。(記者:所以呢一刻嘅答案係唔會?)基本上唔會,呢個世界冇絕對嘅嘢嘅,但係基本上都唔會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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