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洲牛奶公司一九七○年由鄧曉洋的爺爺創立，鄧爺爺原本行船，曾因壞船滯留澳洲，其間在當地的西餐廳打工。船務生意式微後，鄧爺爺在佐敦開茶檔，為紀念那趟澳洲之旅，取名「澳洲牛奶公司」，如今變成人氣茶記，伙記更被網民大讚有性格。
壹號頭條
後代秘密爭招牌 借澳牛過老細癮
佐敦澳洲牛奶公司，是網民近年熱捧的人氣茶記，不過，原來它開業四十六年來，一直無註冊招牌。兩年前，一間離岸公司突然出手，暗暗向政府申請註冊「澳洲牛奶公司」商標，這間神秘公司的老闆終於曝光，他是澳牛家族第三代、聲稱手持炒蛋秘方的鄧曉洋。
三十三歲的鄧曉洋前年在九龍城，與拍檔開設一間格局跟澳牛極相似的茶記聯發，並高調以「澳牛後人」身份亮相。當日他搞聯發時聲稱自己有夾錢投資是老闆，但原來他一直只是受薪打工。此外，他又同拍檔秘密註冊澳牛商標，但他的父親和叔父、即澳牛的真正話事人卻對此毫不知情。鄧曉洋已離開聯發，正與另一幫人在紅磡開設「新澳」茶記，打算又再搵食。
事件亦揭發澳牛這個估算年做三千萬元生意的茶記王國，一直未有交棒大計，老闆鄧林泰向本刊表明：「從來冇諗過呢樣嘢。」正如網上那篇潮文所言：澳牛的黃昏。
雖然飲食及零售業不景，但澳牛依舊日日大排長龍，食客都為了一嘗它的招牌菜「炒蛋+多士+通粉」三十秒上枱光速餐，體驗「十分鐘吃出香港精神」。一班寸爆澳牛伙記，他們極具效率但極無禮貌的服務態度，令食客過足七、八十年代香港的大牌檔本土癮，曾經有伙記大鬧強國客拖喼阻大肚婆而被網民激讚。
雖然備受追捧，但澳牛老闆多年來拒絕受訪。本刊曾報導，澳牛由鄧氏家族掌控，當今話事人是一把年紀的第二代鄧棋楠、鄧林泰兄弟。其中弟弟鄧林泰是澳牛的總管，手握鋪頭由財務到請人的決策權。哥哥鄧棋楠則每晚安排客人入座及落單，收鋪後負責數錢及拉閘，兩人甚少同場出現，有指兄弟關係一般。
生意拍檔爆料
澳牛是由鄧棋楠、鄧林泰兩人的父親，在一九七○年創辦，由佐敦街頭茶檔做到茶記王國。如今兩兄弟已年老，澳牛進入交棒期，據悉鄧家第三代之中，有三、四人在澳牛幫手，亦有人選擇「自立門戶」，借澳牛之名在外搵食，其中一個是鄧棋楠的兒子、三十三歲的鄧曉洋。他前年與外人在九龍城侯王道開了一間由裝修、布局到食物出品都極似澳牛的聯發茶餐廳，他甚至以「澳牛後人」的身份接受訪問，聲稱自己是家族五個知道澳牛炒蛋秘方的其中一人。不過，鄧曉洋在兩個月前突然離開聯發，夥拍新投資者在紅磡另起爐灶，開一間叫「新澳」的餐廳，名字又再令人想起澳牛，預備本月開業。
當日和鄧曉洋一同開聯發的舊拍檔吳逸康，因鄧突然離開影響他的大計而被辣㷫，向本刊爆料指二人開聯發之前，用離岸公司暗地申請註冊「澳洲牛奶公司」商標，鄧曉洋卻沒有告知父親及叔父兩個澳牛大老闆。
鄧曉洋本是吳逸康的下屬，他中三畢業後入職業訓練局修讀汽車維修，完成課程後曾經返澳牛幫手，聲稱當時「由低做起，咩都做」，其間並沒有不愉快經歷。不過，三年後他離開了澳牛，加入吳逸康的公司做汽車推銷員，因為「想跳出另一個框框，再學多啲嘢，汽車亦係我另一個理想。」
離岸公司註冊
做開汽車生意的吳逸康，在鄧曉洋這個澳牛第三代身上發現商機，尤其那塊價值不菲的「澳洲牛奶公司」招牌。吳逸康承認，他留意到鄧家一直未有為澳牛做商標註冊，若家族成員日後有分歧，或對鄧曉洋接棒不利，他於是向鄧曉洋獻計：「開一間離岸公司，註冊『澳洲牛奶公司』呢幾個中文字做 trademark。或者其中一房人唔做，你爸爸嗰房人想做嘅話，你自己都有個保障。起碼自己有個名，有 trademark，隨時開一間澳洲牛奶公司，起碼鋪番條後路俾自己。」
鄧曉洋以往受訪，多次向記者透露有意繼承家業。有吳逸康這個精明生意人獻計，鄧曉洋決定去馬。吳逸康透露，早於二○一二、一三年，他就與鄧曉洋以及另一聯發投資者吳坤賢，三人一同開設離岸公司，以便隱藏身份暗中註冊澳牛商標。「呢樣嘢俾人知道，人哋一定會話你反骨。」他們當時已有共識，若鄧曉洋將來用到商標開澳牛，股份將由鄧曉洋佔五成、吳逸康佔三成、吳坤賢佔兩成。
本刊翻查商標註冊處記錄，證實一間 Team Legend Enterprises Inc.離岸公司，在一四年五月廿八日，申請註冊澳牛正門招牌，以及「 AUSTRALIA DAIRY CO.澳洲牛奶公司」作商標，不過有關申請被拒絕，吳逸康承認註冊失敗：「我哋不斷去申請，不斷咁做，中間遇到好多阻滯。」他解釋，申請需要澳牛真正老闆確認商標，「搵到佢阿叔鄧林泰絕對係冇可能嘅事，成件事就 pending咗喺度。」他稱，鄧林泰不會將澳牛傳給鄧曉洋一人，兩人關係欠佳。
「冇話反唔反骨」
鄧曉洋向本刊承認註冊澳牛商標無通知父親及叔父，記者追問目的，他最初指「唔方便講太多」，後來又說：「如果屋企冇註冊，我註冊、我攞番，咁佢點？我唔係話我即時乜嘢吖嘛，佢哋唔做，我攞嚟做，好正常呀。」記者追問他是否部署挾招牌爭澳牛、靜雞雞註冊家族招牌是否反骨？他話：「冇話反唔反骨啫，係咪先，咁講，佢哋都唔識，好老實，我講俾佢哋聽，佢哋都唔係太過……理解到嘅。」
記者其後向澳牛總管鄧林泰查詢，他坦言對姪兒鄧曉洋秘密註冊商標毫不知情，但從容回應：「出面咩人註冊，我唔諗呢個問題。佢（鄧曉洋）鍾意啦，邊個註冊都唔係問題，哈哈。」他又透露，以往曾經想過註冊澳牛招牌，「不過好多嘢嘅，唔係咁簡單嘅。」莫非鄧家內部傾唔掂？他沒有透露更多。
被問到澳牛的交棒大計，鄧林泰指：「從來冇諗過呢樣嘢。我一九七○年做到而家，從來都唔得閒諗呢啲嘢。」既然鄧曉洋擺明想繼承家族生意，他又會否給他機會？鄧林泰沒有正面回答，「做我哋飲食呢行，冇話交唔交棒，每日都係要照做。」鄧曉洋父親鄧棋楠則拒絕受訪，怒氣沖沖拋下一句：「唔好問，我唔知。」便拂袖而去。
複製八成澳牛
鄧曉洋與吳逸康等人所開的聯發茶餐廳，他們去年一同聲稱合資一百八十多萬元開鋪。不過，二人反目之後，吳逸康就指，鄧曉洋原來無份夾錢，只是聯發的支薪員工。他向記者提供有鄧曉洋簽署的僱員合約，列明鄧每月支薪兩萬元。
吳逸康解釋，他沒有搞飲食的經驗，鄧曉洋的參與，意味他會得到鄧父鄧棋楠「加持」，「佢（鄧曉洋）話爸爸會 fully support佢做呢樣嘢，我信佢做咗幾十年，點都累積到經營茶餐廳嘅竅門。」吳逸康向記者展示手機內澳牛廚房的相片，證明他曾獲准入內偷師，「影晒所有嘅廚房擺位、喺邊度入貨、夜晚啲嘢點擺，呢啲係佢收咗鋪之後俾我入去影，所有地方全部俾我清楚晒入面係點，我連裡面所有冰櫃，都照辦煮碗，抄到一模一樣。」吳逸康不諱言，聯發是刻意複製澳牛，「我就係想俾人感覺，聯發係鄧曉洋自己做出嚟，除咗有澳洲牛奶八成嘢之外，仲有其他嘢係澳洲牛奶冇得賣嘅。」
聯發開業至今兩年，一直由鄧曉洋負責樓面及廚房，吳逸康則主力宣傳及後勤，表面上兩人合作無間。但今年五月初的一晚，吳逸康突然收到鄧曉洋來電，表示兩星期後離職。吳堅稱事前不察覺鄧有離心：「我最失敗，就係後知後覺。」他事後回想，分歧早於聯發開業第一年就出現，「佢爸爸覺得我虐待佢個仔，覺得佢做得咁辛苦，錢就要俾多啲、工作量應該少啲、休息應該多啲。最好佢落嚟淨係負責打蛋，咩都唔好叫佢做。」其後，他再向舊伙記打聽，得悉鄧曉洋數月前已部署離開聯發，原因是有其他投資者招攬他開更大間的餐廳。
紅磡另開「新澳」
由於鄧曉洋與聯發的合約訂明離職通知期為六個月，而鄧只是半個月前提出辭職，吳逸康遂於五月十六日、鄧曉洋離職當日，向他索取約十一萬元的賠償，但鄧最終只支付約兩萬元，尚欠聯發九萬多元。鄧曉洋其後透過律師，承認九萬多元欠款會分廿四個月免息分期攤還，吳逸康認為，鄧提出的還款期太長無法接受，上個月再出律師信追討，要求鄧在十四日內還款。吳逸康質疑鄧曉洋財力不足，一味靠澳牛後人的名氣，「佢繼續用呢招，我唔可以話佢招搖撞騙，但係繼續話自己係澳牛第二代（指第三代），再吸引第二個投資者去做，可能去到最後，個版本同我一樣。」
鄧曉洋向本刊稱，自己已還清欠款，至於離開聯發原因，他只透露是與吳逸康合作不愉快，「我做得開心、樣樣嘢都 OK嘅，點解會走呢？好明顯佢個人有問題啦。」當記者引述吳指他嫌工時長、人工低，他就開始發火：「點解其他伙記做十個鐘，我要做十二個鐘先？我覺得我唔需要喎。」
鄧曉洋即將在紅磡民泰街開的「新澳咖啡餐室」，新澳兩個字有強烈的抽水味道，背後股東同樣做汽車生意，未見有鄧的名字，他是否又再用當日跟吳逸康合作的模式？鄧曉洋未有透露，只再次為自己在外開餐廳辯護：「我自己做，發覺開一條 line，我唔需要靠屋企，咁一樣 OK。」他說得激動，之後更避開記者，反而澳牛真正話事人鄧林泰從容淡定，唔怕被人抽水：「最緊要多謝啲客支持，出面啲人係點做、點搞，我冚棒冷唔理。好多熟客話俾我聽北角有一間好似你呀，澳門有間、九龍城有間，老實講，我就得呢間。」薑，果然係愈老愈辣。
撰文：吳婉英
攝影、攝錄：胡智堅、李育明、葉漢華
資料：鄭詠欣
news@nextdigital.com.h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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