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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寶不落的「超人」李嘉誠，買珠寶已成等閒事，從事珠寶行業半個世紀有多的欒尚增（Steven）也曾服務過他。Steven憶述大概三、四十年前，李嘉誠指著一條鏈上的一顆鑽石問：「呢粒幾多錢？幾重？」面對超級富豪，Steven略顯緊張，答他「有一卡」，誠哥霸氣反問：「呢粒嘢邊度有一卡？」Steven笑說，「可能佢有氣勢，我又唔敢against（反駁）佢講嘅嘢。」
後來Steven開了屬於自己的珠寶店，誠哥仍有透過秘書光顧，每年聖誕節選購約十萬元的胸針，送禮給商業夥伴。儘管誠哥不曾講價，反而是商戶有怕得失誠哥的壓力，而從不敢向他要價太高，「因為我知道佢唔只我哋呢一間珠寶店，佢一樣有好多間、好多人介紹畀佢睇。」
珠寶業見證香港經濟興衰，自由行當道，金舖愈開愈多，在遊客區數量比便利店更多。不過，並非連鎖式經營的珠寶店則受惠不多，「祖國同胞最中意問『你哋係咩牌子』？」甚至試過被劏「一頸血」。「要佢20萬蚊，佢就還你13萬、12萬蚊，賣唔賣？你本錢原本係11萬蚊，當佢還到你12萬蚊，你個心自己諗，不賣白不賣！」Steven感慨道。
Steven於60年代六七暴動那年入行，月薪120元，到他1995年離開舊東主自立門戶時，月薪已漲至12萬元。「當時真嘅又係咁買，假嘅又係咁買，有好多人當年都好發達，因為利潤好大好高，同依家根本係完全兩回事。」他的舊東主是行內的龍頭珠寶行之一，當時在尖沙咀開業，街上主流的不是自由行，顧客以日本及澳洲遊客為主，「最疏爽是日本人，不講價。」
他形容自己是「super sales」（超級銷售員），「客人一入嚟，我已經能夠感覺到佢想唔想買，定買唔買得起，或者想買乜嘢。」他笑稱當年自己「好靚仔」，成為闊太的寵兒，「嗰個黃太搵完你，陳太又要搵你，陳太搵完你，周太要搵你，嗰陣時環境好生意嘅。啲人同你買嘢，好鍾意同你傾計即係等於洗頭師傅、飛髮師傅，飛髮之外都同你傾下屋企個仔點啊。」
「老闆教我哋千祈唔好睇低人客，係我哋嘅宗旨，點解？因為你嘅眼永遠睇唔透呢個人。特別在中環，大佬！佢住中環帝景園，幾千萬一億，踢對拖鞋落嚟，唔代表冇錢！」
由於這行人脈就是資產，他曾被舊東主苦苦挽留，「我離開公司嗰晚，差唔多全行都知道，當時嘅人工係12萬，你估佢俾幾錢我？佢畀300萬我！」年屆四十的Steven不為所動決心創業，再加上快到九七回歸的動盪時刻，「九五年仲要11月喎，咁咪即係好快九六、九七？旁人都覺得，『嘩！大佬，你好勇喎！』但個問題係話this is life（這就是人生）！你都係要咁做㗎」他花了500萬積蓄，落戶當時的中環地標「置地廣場」，創辦「名家珠寶」。
在珠寶行打工，賺到開店開廠，這種故事如今已再難以複製，原因是珠寶鑲嵌師傅老化，少人入行，生產成本上漲，再者現今的顧客忠誠度大跌，「連阿婆都識得上網格價。」
就管內地土豪想光顧也有困難。Steven坦言樂於見到內地遊客進門，「除非你冇佢啱嘅野，你有佢啱嘅野，三、五、七萬蚊（珠寶）冇問題，完全冇問題。」儘管如此，內地匯款管制，令內地客大額消費變得有困難，「佢話300萬，好呀，我同你買呀，咁你上嚟交錢啦，我點俾錢你？你幫我解決呢個問題。」
第二代接班人欒伯健（Philip）表示，並無在國內設廠，一直維持在香港生產，「香港工藝好好，品質控制會容易啲。」不過，像這類中小型珠寶店，有專屬的設計師、工場，已經開始買少見少。尤其是在香港設廠生產珠寶，一來是場地上，設廠需要使用提供煤氣的大廈，往往只在舊式大廈才找到，二來是請師傅難，「好多好的工人被大陸工場請咗去。」
「讀書唔成咪學門手藝囉！」阿輝笑稱無特別原因入行，求其點指兵兵就做呢行」結果他愛上這行，三十年來從沒轉過行，「整到啲嘢出嚟靚嘅，有啲成功感。」不過，從事這行亦不簡單，由於經常重複同一個動作，不少師傅有關節勞損的情況。另一邊從事珠寶鑲嵌四十年的福哥稱，「都要做下物理治療。物理治療師話你退休就唔痛！」
這行到90年代由於工廠北移，開始式微，阿輝估計當年入行時有幾千人名師傅，如今剩下千零人。不過所謂「教識徒弟沒師傅」，「（北上工作）初頭係吸引啲嘅，人工高嘛。而家好多大陸廠已經唔請香港人，教識晒內地人，都唔需要香港人。」阿輝指很多師傅轉行，例如揸的士。會否感覺唏噓？阿輝聳聳肩道，「咁呢個世界就係咁㗎」
撰文：邱嘉幸
攝錄：林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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