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我加入了《蘋果日報》,一年後我們請了剛預科畢業的甘比(陳凱韻),初時她是做追蹤組,即是做狗仔隊,後來因為表現好,上頭把她調入電影組,跟我同組,希望我可以重點培訓她,這時我才開始與她加深認識。感覺上這丫頭很喜歡笑,眼大大,樣子是很純真、可愛,所以她出去採訪,容易給名人明星留下好印象,紅如周星馳、黎明、黎姿、于文鳳、跳水皇后伏明霞、葉劍英孫女葉靜子和羅兆輝等都和她建立了友誼。我當時最欣賞甘比的「抵得諗」性格,而且心地好善良。無論甚麼時間打給她要求做突發採訪,就算是三更半夜,把她弄醒了,她都是態度很好說:「好呀!我即刻去」
當時收工,我和甘比經常會一起吃飯,聊天時她告訴我最大心願是想去南極觀賞皇帝企鵝,對其他物質追求不是很感興趣。因為她好喜歡企鵝,所以她會經常買企鵝小飾物送給同事和朋友,而有次我在英國機場見到一隻很可愛的皇帝企鵝毛公仔,覺得好可愛,特別買下來送給她做手信,她收到這禮物時,開心不已。後來她和大劉一起之後,大劉曾對我說過:「氹甘比好容易,送企鵝畀佢就得,佢收到企鵝公仔比收到鑽石、名牌手袋更開心,佢真係從來冇主動問我要錢,係後來有段時間我身體唔好,我先分定身家畀啲錢佢防身。」
甘比在電影組幾個月後,我曾經問過她:「其實你係讀得書,做嘢又醒目,做乜唔繼續讀書,咁快出嚟做嘢?」甘比跟我說:「屋企比較複雜,同爸爸唔夾,爸爸媽媽日日嘈交,我成日睇唔過眼一定幫阿媽同佢嘈,有時佢郁手打埋我哋,我咪還手同佢打過囉!我哋三姊妹其實跟嫲嫲住,但阿媽同阿爸住,所以我想快啲搵錢,幫阿媽離開呢個屋企,咪出嚟做嘢囉!」甘比自出來工作後,自己獨立生活,但她不開心,而且又有養家壓力,所以她勤奮工作,希望可以快些升職加薪,她離開《蘋果》前已升為高級記者,月薪接近3萬元,已有能力自己租個小單位來住。
2001年甘比追訪寶詠琴和富豪劉鑾雄(大劉)新聞時,第一次與大劉接觸,大劉已對她留下印象,有次甘比在戲院等待他時,當他見到是甘比,大劉是意外地停了下來,讓甘比採訪他。當時她告訴我:「大劉有答我問題呀!」我是有些意外,因為平時大劉見到記者都是直行直過,不會回答問題,但有行家告訴我:「嘩!你哋甘比真厲害,夠膽用手指篤大劉面上啲痣,真係冇有識死 ?明知佢咁有潔癖!冇諗到佢冇扯火鬧甘比,真係奇迹!」感覺上大劉似乎對甘比印象很好,所以有關大劉的採訪,公司都叫甘比負責。
可能甘比樣子可可愛愛,沒有甚麼殺傷力,而且口密,所以很多明星和名人都喜歡她。記得2002年甘比辭職,辭職前沒人知道她要加入華人置業工作,因為她辭職理由是說要去讀書,所以我也沒有挽留她。後來才知道她與大劉已秘密拍拖了一段時間,大劉初時追甘比就是經常打給甘比聊天,後來知道她也是潮州人,喜歡美食,他就邀約甘比一起返汕頭尋找地道美食,之後回來就開始頻繁約會,他們最多約會地點聽說就是甘比家,當時甘比租住北角的房子很小,一廳一房,廳裡僅放得下一張二人梳化,每晚大劉帶備湯水去甘比蝸居,陪甘比擠坐在梳化追看韓劇《藍色生死戀》,對長期缺乏父愛的甘比來說,實在很難不被感動。
最後甘比媽媽也離開了甘比爸,展開新生活。而甘比離開《蘋果》後,一邊自修一邊在華置工作,與傳媒界的人已極少來往,開始跟大劉認識另一個層面的紳商名流,我也有一段時間沒有和她聯絡過,直至有次與幾個行家去大劉家吃飯,始見到甘比當時以大劉助理身份出現,不過見到兩人的相處態度,當然看得出他們的情侶關係。後來我是有問過甘比新生活開心嗎?因為我知道大劉要求高、性急,脾氣頗大,我有些擔心甘比能否適應,因為她做記者時,大家都疼她,好像溫室小花,突然去到另一個世界生活,不是人人的心臟都會負荷得起。不過當時她告訴我:「幾好呀!放心」
她這樣說,我的理解是大劉應該對她不錯。但突然有一晚我收到甘比在街頭打來的電話,電話筒傳來的哭泣聲和車聲,我根本聽不清她說甚麼,我只問她:「你喺條街度呀!唔好一個女仔企喺街度喊,快啲坐的士返屋企,返到屋企再打畀我」她返到家中打給我時,情緒已冷靜下來,我問她:「係咪做錯嘢俾人鬧呀!」她沒有詳細告訴我所為何事,只是很簡略說了一些生活瑣事做得不夠好,諸如大劉出街時一向習慣用沒有薄荷味道的Tempo紙巾,其他牌子就不會用,但保鑣只買到另一個牌子紙巾,大劉覺得她辦事不力,甘比當然捱罵。
當時我告訴甘比,若然真的過得很不開心,又不介意打回原形,可以隨時回來《蘋果》做記者,當時甘比回我:「你都知道我同佢一齊唔係為咗錢,係我覺得佢對我好好,做咗好多嘢令我感動,所以我係真心鍾意佢,係冇辦法離開呢個男人,但有時佢脾氣咁大,鬧起人嚟,真係好難頂!不過劉老太叫我忍,話忍一時之氣會海闊天空。」我說:「既然咁愛佢,你就只好忍吓囉!又或者俾佢鬧時,即刻閃人」其實大劉媽媽也是好喜歡甘比,覺得她單純沒機心,真心付出為一頭家,所以不想甘比離開兒子身邊,勸她耐心等待,一定會開花結果,劉媽媽眼光真準。
後期甘比生了第一個女時,其實大劉是越來越錫她,再到大劉重病時,身邊就只有甘比一位女友對他體貼入微地照顧,而甘比一個女人仔,當時要照顧一子一女,又要每天進出醫院照顧身體越來越危殆的大劉,甘比已變得心力交瘁,極之害怕一旦失去這個男人,自己能不能撐得下去,這段時間幸得好友鄭秀文常安慰她,又叫她祈禱,希望幫她心靈找到精神支柱。
當時因為一頭家靠甘比撐下去,所以甘比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反而變得堅強起來,果敢決定安排大劉返大陸換腎,大劉才逃過一劫。死過翻生的大劉,自然好感動甘比為自己所付出的一切,再加上怕別有用心者想爭產,2016年底他決定正式與甘比註冊結婚,有一天我收到大劉和甘比一起打來的電話,告訴我:「我哋決定結婚」大劉還補充說:「呢啲係甘比應得嘅,我係睇到佢對頭家嘅付出,點樣照顧我同啲仔女,佢真係好辛苦。」確實甘比是好用心教子女,會帶小孩子一起參加公益活動,讓子女落區看低下層生活狀況,讓他們知道幸福非必然。
當時聽到他們結婚是有些意外,我一直以為大劉經歷了這麼多段感情,不會再有結婚衝動,但親口聽他們說要結婚,真心替他們開心。有些人可能奇怪大劉為何會選擇一個小家碧玉做第二任太太,有時愛情就是看timing和際遇,而且外人只看到甘比風光一面,並不知曉她背後多少無悔的付出。後來大劉陸續將自己財產分給子女和甘比,一度令甘比成為香港女首富,果真是灰姑娘現實版。與此同時大劉還有心有力,2018年與甘比再生下第3個小女兒Josie。之後甘比與老公大劉的精力都花去做慈善,曾經聽大劉說過:「做人要感恩,上天畀咗咁多嘢我,而家自己有能力,咪盡能力幫吓有需要嘅人囉!」
白露眉
(這是最後一期,有緣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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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介紹:白露眉,縱橫娛樂圈35年的資深記者,看盡圈中人情冷暖;這年頭,地球病了,娛樂圈轉慢了,白露眉是時候出手了,每周日在《蘋果》分享【非常人•非常事】,跟「蘋民」圍爐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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