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廚藝學院男更衣室上演一場復仇記。 Jacky(右一)嘲笑同學阿敏(右二)衣著似妓女,遭大班同學圍毆,被打至下跪求饒。 Jacky接受本刊訪問時,仍堅稱無辜:「無講過點認啊?」
新聞耳目
中華廚藝學院二十抽一 恐懼鬥室
中華廚藝學院男更衣室一角,上演了一齣「恐懼鬥室」。
少女阿敏(化名)因為某男同學一句說話,吹雞廿多名同學進行復仇計劃。一班人輪流用冷熱水淋他,又盡情大力掌摑,再用衣架狂抽,更拳打腳踢。儘管男生遍體鱗傷跪地求饒,阿敏情緒反而更加失控,使出終極酷刑,舉起鐵枝狠狠地擊中男生眼角。
樣子甜美、身材姣好的阿敏,是父母心目中的乖乖女,同學間的萬人迷。萬千寵愛在一身,卻受不了嘲笑謾罵。
自卑空虛的心靈,是一個恐怖的計時炸彈,一旦引爆,殺傷力驚人。
酷刑最終在法庭落幕,廿多名在場的同學中,只有四名有份出手打人的同學被起訴。他們分別被控普通襲擊、襲擊致造成身體傷害及刑事恐嚇等罪名。
站在犯人欄內的案件主腦阿敏,變得懦弱怕事,每次上庭都低頭啜泣,不敢直視法官,與其向同學行私刑當日判若兩人︰「法官大人,我知我今次做錯咗!我會承擔責任,希望你今次俾次機會我。」她聲淚俱下求情,但遭裁判官怒斥:「將來喺社會你會遇到好多呢啲咁嘅人,講更加難聽的說話傷害你,大家都試過,但唔一定要用呢啲方法解決!」阿敏邊哭邊點頭表示明白,最終獲輕判十八個月感化,其他同學亦被判感化。
不過,阿敏步出法庭立即故態復萌,牽著男友的手有說有笑,急不及待問男友要煙。身旁的父母沒有半句怪責,只是默默等候阿敏抽煙。
「我做咗我會認囉,但正常一個女仔夏天著套咁嘅衫都俾人話係雞嘅,我都無嘢好講。我真係好嬲囉,嬲到無曬理智!」阿敏事後接受本刊訪問,直言毫不後悔當日所為。但搞到惹上官非又留案底,只不過抵不住同學嘲笑她︰「乜著到咁似雞!」
學校風頭躉
現年十六歲的阿敏,中二時因為成績太差而無法升讀中三,但她對烹飪情有獨鍾,入讀中華廚藝學院的酒店管理課程。
皮膚白皙的阿敏嬌小可愛,性格豪爽,很快成為學校風頭躉。同學珊珊指每當同學不開心,阿敏都會陪伴安慰,有時同學兼職工作,她亦會等對方下班,等上幾個鐘也毫無怨言,「你會 feel到佢係真心想同你做朋友,而唔係酒肉朋友。因為佢對人好好,所以我哋好鍾意佢。」
珊珊亦盛讚阿敏有「雷氣」,朋友開聲永無「托手踭」:「佢有個朋友衰販毒,差啲累到佢。因為阿敏幫手聽交收毒品嘅電話,點知係差佬放蛇,拉咗阿敏,阿敏都唔知發生咩事。不過佢話幫朋友無計,好彩最後無事。」他們心目中的「義氣」,就是不分是非黑白也「兩肋插刀」,就像今次的大報復一樣。
乜佢著到咁似雞
阿敏接受本刊訪問時,大方換上當日被嘲諷似妓女的衣著,說︰「一啲問題都無!」又拿出 Jacky的證人供詞,直指 Jacky當日立即報警,事後卻假惺惺跟警方稱不想把事情鬧大,只是被母親逼供才報警追究,故至今仍然憎恨 Jacky。
今年四月十四日下午,阿敏身穿黑色緊身背心、牛仔喱士短褲、腳踏白色波鞋在學校走廊行過,鄰班同學 Jacky(化名)見狀掩嘴竊笑,並指手畫腳說:「嘩,乜佢著到咁似雞嘅!」此話觸動阿敏神經,立即向男友 Otto(化名)和同學哭訴告狀。
Jacky事後接受本刊訪問時坦言被屈,「由頭到尾我只係講過『肉酸』兩個字,係佢哋平時唔妥我夾埋一齊做我!」據珊珊所講,身材高大健碩的 Jacky,極不受歡迎,經常「𢱑煙食」,又常以練習泰拳為由,將同學當沙包打。他又吹噓自己「跟大佬」,親戚是西九龍督察,「黑白兩道玩曬」。
Jacky犯眾憎,但阿敏一直以順利畢業為前提,勸同學息事寧人。但今次 Jacky膽敢惹怒眾人小甜心,很多同學也為她抱不平,群起計劃好好教訓 Jacky,「想睇佢點折墮!」
廿人行私刑
翌日放學,阿敏男友 Otto召集廿多名同學到男更衣室懲處 Jacky。 Jacky甫入更衣室便覺勢色不對,但已無路可逃, Otto大聲斥喝:「你係咪話我條女似雞吖!」又問:「仲有邊個唔妥佢嘅?」全場起哄附和,情緒高漲。
後來阿敏來到男更衣室,一見 Jacky便不斷哭泣。轉眼間阿敏突然變了另一個人似的,喝令 Jacky跪低,又命人掌摑及拳打腳踢,再一人一杯冷水和熱水向 Jacky兜頭淋,在男更衣室「有咩攞咩」來打 Jacky,好端端的衣架也被扭成藤條,狂抽 Jacky至他道歉為止。
一場公審演變成集體欺淩,就算 Jacky屈服跪低,但阿敏仍未收貨,更換上當日被嘲似妓女的衣服,撕破喉嚨大嗌:「我係咪好似雞啊!係咪啊!」
阿敏愈說愈激動,身高一米五三的她,隨手拿起幾乎高過自己的鐵枝,打落 Jacky身上。 Jacky被擊中眼角,當場血流披面,「當時已經無人阻到佢,有人試過掉開支嘢,但阿敏又發咗癲,好似隻狗咁衝埋去執番,完全失控!」珊珊形容當時阿敏完全陷入瘋狂狀態。
最後 Jacky送院,眼角縫上四針,事後驗傷證實身體有多處傷痕,後腦及雙頰都被打腫。
父母溺愛
因為一句嘲諷而發狂失控,旁人看來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對習慣高高在上的阿敏,卻是一生最大的羞辱。
阿敏廣州出生,兩歲隨母來港與父親團聚。家境並不富裕,父親是裝修師傅,母親做散工幫補家計,一家三口住沙田圍公屋,父母對獨生女阿敏,由細到大有求必應。阿敏每星期有五百元零用錢,若然不夠,父親自動加碼。縱然阿敏無心向學,十三歲開始食煙夜蒲,父母也只是「話佢兩句」,從不打罵。
阿敏早熟,自小不乏裙下之臣,珊珊形容阿敏「男朋友多到十隻手指都數唔曬」,「佢真係好多『兵』,十三歲開始拍拖就無停過,啲仔又好錫佢,鍾意佢夠可愛!」阿敏有一名要好男友阿源,但二人因為小事鬧分手,阿敏故意與同學 Otto拍拖氣走阿源。誰不知當日逞英雄替阿敏出頭的 Otto,被捕後把一切罪名推在阿敏身上,氣得阿敏分手並指證 Otto,而阿敏亦與阿源和好如初。母親亦不惜與阿源打成一片,還讓男友搬來一同居住,只是希望綁住女兒在家,總好過在外學壞。
為家人煮餐飯
阿敏人前表現得像公主般驕縱,但一提及父母和男友,便變回庭上的知錯小女孩:「我老豆今次係咁鬧我,話我衝動,但我一句都無頂到,因為我知自己做錯咗。我喺入面時阿媽日日都有嚟,日日都喊。」
阿敏直言知道父母寵愛自己,不想辜負雙親。阿敏尚算懂事,在麥當勞兼職賺零用錢。她因為本案而被踢出校,但坦言會朝著廚師的夢想進發︰「我能力太低喇,又唔識英文,出到社會都好難搵嘢做,我都想幫手養家。」男友阿源亦慨嘆:「其實我哋同時下年輕人好唔同,我哋好黐家好少出去蒲,又唔係邊青嗰啲。」阿敏已報讀了明愛甜品課程,現在是感化期間,每日只出門一次,不怕汙糟辛苦,到街市買餸煮飯,總會借機問父母是否回家吃飯,「我可以煮定飯等佢哋返嚟食,咁我無嘢做吖嘛!」
十六歲的阿敏,有一個心願,就是每天窩在心目中的「安全屋」,為家人煮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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