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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7月7日 星期四

電視瘋暈 30年 歐錦棠 [壹週刊 - 1374] 歐錦棠,M1,

豪語錄電視瘋暈30年 歐錦棠不明白歐錦棠何以一做「職業性失聰補償」代言人咁多年,他說:「工友覺得夠親切感啩。」的確,入行廿六載,長做長有,卻沒一點明星架子,keep住黐地,裡裡外外,仍讓你今日睇真啲。網上訛傳當事人真係撞聾,作不得準。歐錦棠說,人活得久了,對世事對圈中陋規仍會不平則鳴;但對別人強加於自己的批評,他已職業性失聰、選擇失聰,我行我素,直接講就係:「理鬼得佢!」不平則鳴得多,也會耳鳴的。 ...


豪語錄

電視瘋暈 30年 歐錦棠

不明白歐錦棠何以一做「職業性失聰補償」代言人咁多年,他說:「工友覺得夠親切感啩。」的確,入行廿六載,長做長有,卻沒一點明星架子, keep住黐地,裡裡外外,仍讓你今日睇真啲。

網上訛傳當事人真係撞聾,作不得準。歐錦棠說,人活得久了,對世事對圈中陋規仍會不平則鳴;但對別人強加於自己的批評,他已職業性失聰、選擇失聰,我行我素,直接講就係:「理鬼得佢!」

不平則鳴得多,也會耳鳴的。

A for ATV

如果每個人講嘅嘢都影響到,咁不如唔好做。

像很多男生,歐錦棠自幼看麗的(亞視前身)長大。他做過武術雜誌記者、航空地勤,九○年受訓於首屆亞視畢業——叫得首屆總有啲嘢,一如梅艷芳之於新秀、張學友之於十九區歌唱比賽……歐錦棠不亢不卑說:「成就便是有我和我老婆萬斯敏,至今為演藝界出力。

「好多人話行錯路嘥時間,其實乜都唔做先係最嘥時間。」

為何男生愛亞視?「實牙實齒打鬥、奇情恩怨拍到盡,它影響了至今的潮流;只不過歷史由勝利者去寫,無綫吹噓,大家便遺忘了亞視的功績。

「歷史也記錄真實,包括講大話的真實——你話自己係『香港良心』一樣被記錄下來,亞視就是不爭氣。」

停播才三個月,感覺已像上世紀的事,急景殘年容不下娓娓道來,一句到尾,歐錦棠究竟屬於哭喪派抑或痛罵派?

「我的基礎從它來,但亞視的確抵鬧。之前人人出來表態,反而變成不了了之。」

他講得啱,世人喜歡簡單歸邊,非左即右,然後定性說話者代表着什麼利害關係。其實,愛之深才責之切,愛與恨,可以交織的,正如港人對中國。

歐錦棠點點頭說:「兩種感情並存,亦正如我對亞視同學會活動,鍾意疏離少少,有感覺便去一去。」

B for TVB

○一年轉投無綫,沒料到的是,前東家只佔他演藝生涯一半,那陣「亞視味」卻一世搣唔甩。歐錦棠笑道:「 It means something,唔淨係『仆街你亞視嚟嘅』。」

話說回來,他總算融入到大台,幾套處境劇口碑不俗。

「要更正,我是融入到演出,融入唔到人事,尤其那種擦鞋文化。

「人活到一個年紀,性格已經定型,知道自己追求乜,對閒言閒語選擇性失聰。如果每個人講嘅嘢都影響到我,咁不如唔好做。」

這次離開得更自然。

難忘《今日睇真啲》,亞視曾創造潮流,歐錦棠所言不虛。

很難想像這對夫妻是藝術發燒友。

C for Cable

參演《劍雪浮生》的唐滌生。

最近他加盟有線,主持《正義同盟》,踢爆城中騙案。「我有了自己劇團,時間不多,一星期一集就不妨試試。」

雖然騙徒手法層出不窮,但太陽底下無新事,節目性質豈非類似《今日睇真啲》?

「這句他們(指有線)不想我提,一睇幕後班底,咪又係亞視舊人。」

訪問中攝錄機正在運轉着,以下環節先此聲明可以刪除——騙案嘛,若觀眾投訴 cut極 cut唔到有線,你敢拍嗎?

歐錦棠笑道:「唔使刪,有咩唔敢?叫埋律師上嚟答囉,咁就夠 guts。」

D for Drama

今次不叫他扮李小龍了。

有恃無恐,可能關自資擁有劇團這條後路事。提起舞台劇,歐錦棠演過《劍雪浮生》的唐滌生,一般認為,歐不及謝君豪書卷氣。

「陳文輝(化妝大師)與唐哥生前很熟,他對我說:『唐滌生就是你這個樣子,南人北相,舉止豪邁。』」

世人對唐滌生的形象想當然耳。「一個劇作家,夠膽將唐詩宋詞寫入那班阿太、媽姐聽唔明的粵曲裡,本身便具備武者般勇氣。」

明年,歐錦棠索性自編自演一套《唐滌生傳》。他也是劇作家。

奇怪吧?都係嗰句——歐錦棠不似屬於學院派(亞視訓練學院唔算啩)。

「學院派……複雜的門戶之見不消提,只講一件事,他們每年的舞台劇頒獎,我一早死了心聲明不參與,有劇評人致電來攞飛,我答:『好呀,留位給你,在公演場地門口交收,但係要俾錢嘅。』」

歐錦棠九七年與同學萬斯敏結婚,一○年創辦「劇道場」,寶號兼資文武,至今無兒無女,應該一世不會生了——便不怕兩口子乾瞪眼等老化嗎?

「生 BB?劇團就係;生命不好了,沒信心沒本事教下一代,唔存在養兒防老。」

筆者讚他像建立門派,聚了班有志青年(這天帶來的化妝師是成員之一),不怕後繼無人。不婚的峨嵋派滅絕師太便無懼「滅絕」:

俗語說得好:「千棺從門出,其家好興旺,子存父先死,孫在祖乃喪。』人孰無死,只須留下子孫血脈,其家便是死了千人百人,仍能興旺。

但歐錦棠厭惡一切門派、門戶之見,所以滅絕師太續道:

百年之前,世上又有什麼峨嵋派?只須大伙兒轟轟烈烈的死戰一場,峨嵋派就是一舉覆滅,又豈足道哉?

——《倚天屠龍記》(以上引自第十七章)

出錢出力搞舞台劇,還要特立獨行,也像一場武林血戰。

E for Emotion

因為武林,因為拍攝需要些動作畫面,歐錦棠問:「要我扮李小龍嗎?」他習截拳道、愛 Bruce Lee出晒名。筆者搖搖頭——社會現況令人想起勇武,但李小龍電影是打鬼佬的,今時今日勇武用來打強國人?

「老廉(廉政公署)刊物約我寫篇文章介紹練武之人的禮讓,我即刻推咗,功夫不講禮的,《猛龍過江》李小龍擊倒羅禮士,用衫覆蓋他,是對對手的尊重,但打的時候不會留手。師父教我,獅子撲兔都要用全力。

「勇武……卻用錯了,世界變複雜了,以前幫東亞病夫出氣。年初一篤魚蛋事件,如果小龍在,以他的睿智才懂怎樣做。」

歐錦棠行年五十二,五十而知天命,下一個關口六十而耳順,選擇性失聰算不算一種耳順?無論如何,總有些世事他未能看透。

雜誌風雲 20年

輪到筆者講雜誌風雲。九九年初次接觸歐錦棠,我未習慣轉型為娛記,仍希望寫些有社會意識的稿。

在麗晶(今之洲際) cafe,由兩點幾傾到黃昏,情味像茶包慢慢滲,聽歐錦棠提及爭名奪利時眼火爆、提及早逝的父親時眼濕濕,我沒有急急拿出相機閃閃閃——當年行規,訪談與影相是分開兩日進行的,上司還教我沒趣的話大可不刊登,優雅如此。

歐錦棠這天說:「你講得啱,優雅,我至今堅持每日歎一小時下午茶,幾忙都好,吃個菠蘿包,想想事情。」

眼前是,影樓幾部 cameras包圍着我們,訪、攝分開的做法一去不返,還得拍片擺上網呢,時間緊逼,萬事要一擊即中。歐錦棠依舊敢言,七情上面,但男人的憤怒和淚水,隨着年紀收斂了。

歲月悠悠,我們在差不多位置重複差不多工作,藝人和記者這兩種行業,畢竟沒所謂真正升職的。而業界,又究竟算進步抑或退步?

撰文:余家強

攝影:黃志明

攝錄:葉志明

整理:關錦雯

髮型、化妝: Shirley L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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