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地名校上海復旦大學修改章程刪除「學術獨立」、「思想自由」等內容,新增加強「黨領導」和「習思想武裝師生員工頭腦」等中共教條,將學術獨立、思想自由的大學精神置於中共總書記習近平神壇之下,逾百學生在校內「和理唱」,力抗矮化,捍衞校魂。學者預言,中共修改章程行動將會蔓延至內地其他高校,習造神運動直撲全國精英。
「一所有靈魂的大學,該如何安置自己的靈魂?這就需要一個章程。」前稱復旦公學的復旦大學,1905年創校時,已經制訂章程,1949年中共建政前,章程前後修訂了10次。1949年至2011年的逾60年光景,有「江南第一學府」之稱的復旦,大學章程走過怎樣的歲月,網上資料不詳。不過,中共2011年頒令要求高校制訂章程,復旦亦組成章程工作組。教育部兩年後明令,進入國家「985工程」的內地頂尖高校(教育部所定的39所頂尖大學,包括復旦)要在2014年6月底前完成章程制訂,復旦大學在中共建政後制訂的首部章程同年獲批,時任工作組成員的復旦物理系教授周魯衞當時的名句在網絡流傳至今。
不過,中共同年發佈加強黨委領導高校的實施意見,強調必須完善高校全面實行黨委領導下的校長負責制,這此後成為高校制訂章程的指南,幾乎所有「211高校」(即包括985在內的內地逾百間重點院校)的校長皆同時兼任黨委副書記,以加強黨的領導。2018年10月,中共把曾任教育部副部長的郝平,從北京大學黨委書記調任校長,輿論譁然北大竟找官員而非具聲譽的學者做校長。復旦上月突然修改2014年版章程,將「學術獨立」、「思想自由」及「民主管理」等全數刪去,改為突出黨領導、黨路線,用「習思想武裝師生員工頭腦」,逾百復旦學子高唱談及「自由民主」的校歌抗議,「復旦復旦旦復旦,巍巍學府文章煥,學術獨立思想自由,政羅教網無羈絆」,歌聲震耳欲聾,久違了的自由呼號在校園揚起,搖動中共脆弱的神經,網絡封鎖迄今未除。
本港浸會大學新聞系助理教授閭丘露薇及香港教育大學社會學講師黎明均是復旦畢業生,前者1992年畢業於復旦大學哲學系,學習時間橫跨上世紀80、90年代,後者2007年畢業於復旦大學社會學系,就學年份集中在2000年代。她們在復旦的求學經歷橫跨鄧小平、江澤民、胡錦濤三個中共管治時代。
黎明批評,當局修改高校章程是要營造收緊意識形態的氛圍,把過去藉審批研究經費等控制學術自由的非正式手段制度化,使其穩定地存在於體制當中。她指斥,新修訂的復旦大學章程,把「師生依法獨立自主開展學術研究」一條中的「獨立」二字刪除,直接威脅學術自由:「師生依法自主開展研究,但甚麼叫『依法』?那甚麼是『非法』的研究或學術活動?你不會清楚,定義的權力在它(官方)手中,這對學術研究構成風險。」她預期,這一波修改大學章程的運動將會持續,其他還未修改的大學都會研究跟隨。閭丘露薇指出,內地學術自由在2014年後已全面收縮,認為復旦是次修改章程主要是象徵意義,因為如果連「思想自由」也不列明,就說明「黨要加強控制院校的決心越來越強」。
閭丘露薇透露,自己也許因為身處有關當局的「名單」之上,在過去一年半以來已未有再到內地高校進行交流活動或演講。她指境外學者近年要到內地大學辦講座的規管已越來越嚴,獲准者都要自我審查,避免觸及敏感話題,而越來越多人文和社會科學的境外學者已在被禁的名單之上。「我覺得他們現在嚴厲到,以前可能不會理會發表在外國英文學術期刊的論文,但現在就會看你寫過的文章,又查你是否在名單之上。」
她表示,現在內地大學的學術自由遠較80年代甚至六四後的90年代初倒退。「我們1988年入學時,學生就好像學校的一分子,可就很多學校的發展建設發表意見,校方也會聆聽。教授在課堂上發表很多不同流派的觀點。」甚至在六四後的90年代初,雖然政治氣氛變得肅殺,但當年復旦校方仍較少直接干預學術自由:「始終當時老師和管理層,價值觀和理念也傾向liberal(自由),雖然上面會說要加強思想政治教育,但下面執行都較寬鬆。」
黎明則指出,現在內地大學的學術自由遠較自己當年在復旦就讀時倒退:「至少當年在非正式日常生活的話語,甚至上課時的氛圍,我們不會覺得緊張,不會有敏感,校園還是允許有不同聲音存在,不會像現在有人會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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