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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9月24日 星期四

【還債減磅搬離廿年居所】59歲黃秋生台灣搵食重新開始:香港擁有嘅嘢冇晒 有咩辦法唔離開 #黃秋生

今時今日,鹿就是鹿,馬就是馬的敢言代價,就是打壓。59歲黃秋生,數年裡在打壓中生存,這天忙著執拾細軟,準備搬離租住了廿年的大坑居所。「我唔係故意,只因 ...






今時今日,鹿就是鹿,馬就是馬的敢言代價,就是打壓。

59歲黃秋生,數年裡在打壓中生存,這天忙著執拾細軟,準備搬離租住了廿年的大坑居所。「我唔係故意,只因我有一筆巨大債務要處理,需要慳錢,節省開支,加上現時香港環境,工作方面已經近乎零,所以就要離開呢度。」

清理堆滿廿年的雜物,同時也清理半生的雜質,人活到某個年頭,就會懂得斷.捨.離。

藉著搬家,秋生自覺:「一個好好機會畀自己檢視人生,多年嚟嘅外在物質都代表著一啲經歷、故事和歷史,睇番有幾多嘢係自己唔需要,咁辛苦賺取金錢,但無好好利用。」

坐在廳中破舊皮沙發,一邊把舊物放入紅白藍,一邊說:「非常唔捨得,住咗咁多年,儲咗好多回憶。」

「慢慢執拾、掉嘢過程,回顧自己呢幾十年,其實過去廿年係我最輝煌、最風光嘅日子,我由四十歲開始,簽畀林建岳間公司,多謝林建岳先生,嗰十年風光到不得了,真係好厲害。

然後由五十歲開始,呢八年咁乞兒(9月2日踏入59歲),真係一個巨大轉變嘅對比,喺呢二十年當中都齊晒,所有紀錄都喺晒間屋裡面。」

59歲黃秋生,數年裡在打壓中生存,這天忙著執拾細軟,準備搬離租住了廿年的大坑居所。

坐在廳中破舊皮沙發,一邊把舊物放入紅白藍,一邊說:「非常唔捨得,住咗咁多年,儲咗好多回憶。

高山低谷

風光時,富足但心靈浮燥。

「個人好唔滿足,唔知點解會有好多煩惱,好多負面情緒,樣樣嘢都覺得解決唔到。」

「嗰時買乜都唔睇價錢,一個人買咗十八隻杯,三百套西裝,嗰啲物件都唔知用嚟做乜?例如結他,買埋十幾廿支,如果繼續買落去,就會買咗個Tom Lee返嚟。見到嗰種浪費會感覺好心痛,嗰種心痛唔單只係浪費物質咁簡單,而係浪費咗自己人生。」

唯一不覺浪費,是書本。由客廳到雜物房,放滿書櫃,問他儲了多少書,他思索一回:「我諗有幾萬本,應該都有二萬本。」大坑書店!

「只係睇咗二十分一左右!好多教授都一樣,唔會所有書睇晒,只係當資料性嘅嘢,有需要就參考下。」二萬本包羅萬有,歷史、文學、聖經、佛經、語言、書法等,他說稍後放上網,與粉絲分享。

《無間道》的黃Sir!秋生不會做阿Sir。

執拾細軟,他回憶:「掉嘢過程,回顧自己呢幾十年,過去廿年係我最輝煌、最風光嘅日子,我由四十歲開始,簽畀林建岳間公司,嗰十年風光到不得了。」



荒唐歲月

風光時,經常爛醉如泥。「嗰時成日過啲好hea嘅生活,一箱箱紅酒買番嚟,每日開一支嚟品嚐,飲到連廚房都去唔到,攤咗喺度,嗰啲日子已經過去,唔會再有,亦都唔想再過。」

電影《槍火》劇照,他事業起步點。

風光時,經常爛醉如泥,醉倒家中。



風流

曾幾何時,因為緋聞,黃秋生是雜誌封面,C1的常客。但今日連風流,也覺是浪費。

他以一屋CD比喻曾經的慾望。「Herman(導演邱禮濤)話CD來來去去都係聽嗰十幾廿隻,可以聽好耐,書亦一樣。好似買CD咁樣,聽完一隻,然後見到第二隻,又心思思想買,跟住又心思思買第三隻,於是愈買愈多;好似追女仔咁樣,呢個唔啱就追第二個,嗰個唔啱又追另一個,永遠都係無腳嘅雀仔,直至七、八十歲仍未安定落嚟。一個人其實唔需要咁多嘢。」

「人當然擁有愈多東西愈過癮,我有二十間屋,或者四百個老婆,但其實無咁嘅必要,用唔晒,只得一個口、兩隻眼、兩隻手、一個身體,就係得咁多。」

「風光時唔知道自己需要咩嘢,而家我知道自己唔需要咩嘢。一直掉嘢,執拾嘅過程,個腦愈嚟愈清晰,愈嚟愈無之前嘅煩惱。」耳順之年,不再被慾望所困。

今日連風流,他都覺得是浪費時間。「風光時唔知道自己需要咩嘢,而家我知道自己唔需要咩嘢。」

曾經的風流悵,誕下私生子,之後長居美國,秋生一直盡父親責任,把兒子生活照顧妥當。

藏有一支......

搬家,自然翻出遺忘已久的東西,雜物堆中他拿起一個紫色盒,打開是港人近年歷歷在目的object!「呢個係一支警棍,係當年西區警署送嘅,喺一個公益活動上,警局送嘅,唔係一個武器呀!當日警察部要求我拍一啲嘢,或者做慈善活動,我係非常願意,但而家,我嘅形象搞到咁差(高八度),無謂」

「警棍代表咗我嗰個時候嘅形象無咁差,我講我呀!而家乞人憎到過街老鼠咁樣,無謂啦。好可惜架,佢代表嗰個年代嘅警民關係。」他又拿起一張劇照,相中飾演便裝警的他與杜汶澤,及一眾「軍裝警」演員合照。

「呢張相,我都唔記得咗係拍咩嘢戲……而家都唔會再有電影拍啦,如果喺香港再開拍警察題材,亦都唔關我事。」一個大時代,與「忠誠_毅」劃清界線。

搬家,自然翻出遺忘已久的東西,雜物堆中有個紫色盒,打開是港人近年歷歷在目的object------警棍!望住呢碌當年西環警署送給他的紀念品,秋生自有一番「滋味說話」。

曾幾何時,黃秋生在多套電影飾演警察角色。便裝、軍裝、交通警、督察。今天警匪片與他無關,他亦不屑演出吧!

回憶難免有遺憾

「呢間屋最大回憶,就係啱啱搬嚟嘅時候,媽媽上嚟,開咗水喉忘記閂,結果浸晒全間屋,然後我發佢脾氣,走上天台發脾氣,佢就喺度幫我執。而家每一次返嚟都諗起呢件事,非常非常之後悔。」母子一直相依,前年母親病逝,他難以平復。

「我有個花名叫『灣仔孝子』,所有人都覺得我好孝順,但我一直都話畀人知,我唔係咁樣,係一個衰仔。昔日我寧願喺呢度煲影碟,都唔去多啲關心吓佢。」

「有啲經歷當然係無得修復,唔可以返轉頭重新嚟過,只有喺未來人生中唔好再犯同樣錯誤。」

錯過的,還有與妻兒的關係。他揭著用家庭照印制的年曆:「錯過咗好多,例如陪小朋友、老婆,甚至同朋友,錯過咗好多,差唔多錯過晒!」

「我經常幻想,如果有一個以前嘅我出現,我真係會同佢講:『你個人真係幾乞人憎!』脾氣又大,EQ又低,又唔顧別人,當正自己藝術家,以為咁樣就係藝術家,總之係一個好唔成熟好幼稚嘅人。不過可能就係咁唔成熟咁幼稚,先可以演到咁多戲。你而家叫我做,好多我都做唔返,直情做唔到。」

走上天台,想起母親,還有往昔總總風光時忽略的關係。

凝望年輕時拍的亞視劇《王昭君》造型照,帶著感慨的秋生說:「呢間屋紀錄咗我由上山到走返落谷低嘅一切。」

這間屋留下的遺憾,與離世的母親有關。



無謂的榮耀

細軟已執拾大半,被封存入箱,包括他重視的金像、金馬及其他海外獎項。唯獨屋內的兩個「膠獎」,他說:「呢度有兩個獎,我都諗住掉,上面只有「最佳乜乜乜」(內地頒發受歡迎獎項),不過無名,我覺得呢啲無咩認受性,亦記唔起係咩頒獎禮。我經常講,其實好多獎都係自己呃自己,氹自己開心,或者人哋氹你開心。呢啲獎你可以自己去整一個,然後對鏡宣布:『今日嘅最佳男演員就係黃秋生先生,恭喜晒!』,『多謝多謝!』,然後咪自己影張相囉!有咩意義呢?」

「兩個獎都幾靚嘅,但你唔細心睇,都唔發覺原來個獎無刻你個名。而家話畀你聽,個獎係我㗎!係咩?唔係周潤發㗎咩?鬼知係邊個!」講解無意義的榮耀,影帝不惜一人分飾兩角。

珍藏一位圈中人親筆信

一張紙,比一個獎,他更珍而重之。

在雜物中發現一張前輩親筆信,他如獲至寶。

「呢張紙厲害喇!啱啱搵番出嚟,只係一張爛紙,係一張傳真。好耐之前我幫一個人做咗一件事,希望佢唔介意我講出嚟:『Dear秋生,你是我最服的一位香港演員……(下冊數十字) 唔知道今年你會唔會再有興趣,有時間支持吓呢?或者亮一下你嘅歌聲,如果有你出席,呢個籌款就更有份量、更精彩。你可以再次抽空幫忙嗎?希望你能夠畀我哋一啲非常需要嘅力量』,下款就係芳芳(蕭芳芳),我保留到而家,仲有另一張,我又係收藏好,寫咗一個「服」字。」

執屋時,尋回某年一位前輩給他的親筆信,重讀內容,仍一臉自豪。這張紙,比一個獎,他更珍而重之。

「呢啲對於好多人嚟講,可能係爛紙一張,會掉咗佢。但對於我嚟講,你睇吓係邊個寫畀你,一個喺你心目中好有份量、好有地位嘅人寫俾你,我就覺得要保留。」可惜他心中這位有份量的前輩,早前被政務司長一踭「糟蹋」了。

無論是一幅電影《金雞》的人像畫,還是珍藏參予過的內地電影《競雄女俠.秋瑾》,一件按照原裝清朝官服刺繡而做的戲服,都反映秋生輝煌的年代。

但當事人這樣看:「面對呢啲物品,再喺回憶檢視自己嘅時候,就會話畀自己聽,其實已經過去,千祈唔好再逗留喺嗰個空間,否則只會困住自己。」

去做全民檢測的蕭芳芳,跟司長來場「大龍鳳」,不知此後她還會是秋生把親筆信珍而重之的偶像嗎?



秋生:呢度變得好陌生

問他一句:「有冇諗過走?」

「我都話逐水草而居,人邊度有得搵食就會去邊度。既然香港無,但台灣有,咪去台灣搵食囉!你估我真係好想走?六十年,喺呢個地方長大,突然有個念頭好想離開所有朋友,離開所有熟悉嘅環境,但其實而家朋友已經唔多,環境又唔再熟悉,我直情覺得香港係一個陌生嘅地方,因為我要做嘅事、要過嘅生活,以前擁有嘅嘢已經無晒。」

包括真正屬於港人的頒獎禮,他相信不復見。「唔會再有獎項,唔會再有風光嘅頒獎禮,至少唔會再有一個開心嘅頒獎禮,唔會有一個乜嘢人都可以喺台上,講任何說話,台下都有人笑、有人拍掌嘅頒獎禮,因為大家都喺度諗四秒:『我應唔應該笑先?我係咪笑錯先?』,就好似死屍咁樣!」

「所以一個咁陌生嘅地方,有咩辦法唔離開,可以離開嘅當然會選擇離開。」秋生說。

人到耳順,還要推倒重來,自嘲是最佳治療。「其他人到咗咁嘅年紀,應該已經好安穩,所有事情都已經做晒,擁有榮耀同社會地位,金錢亦已經儲咗一大筆。點解我會好似掃枱咁,推倒晒所有嘢,要重新嚟過咁有趣?點解我嘅生命會咁得意有趣?」當香港變得無道理可言,一切事已無需再問點解!

59歲,展開第二人生,他怎看待?「我諗會簡單好多、健康好多,生活簡約好多,因為我諗嘢都比以前清晰好多。」

「其實人生就係一場大細,只得三個可能性,一係得一係唔得,圍骰咪當係埋單。」

採訪:S.L

攝錄:Steven Wu

望著相對了廿年的景觀,他說今日的香港變得很陌生。

他珍藏內地電影《競雄女俠.秋瑾》的刺繡戲服,反映秋生輝煌的年代。 但當事人這樣看:「會話畀自己聽,其實已經過去,千祈唔好再逗留喺嗰個空間,否則只會困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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