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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8月25日 星期四

熱烈地彈琴熱烈地唱 鄭國江 [壹週刊 - 1381] __,M1,

豪語錄熱烈地彈琴熱烈地唱 鄭國江《喜氣洋洋》是1978年的作品,如今流行更勝當年,由網絡唱到街頭。鄭國江雖然從不上網,也知群情洶湧:「好笑,呢首歌,我哋羊年已經唱到夠晒。估唔到猴年都仲有得唱!開心㗎,呢個係我最大的reward。」立法會選舉過後,特首選舉將至,香港人多希望歌聲可奔放到雞年,「所以話首歌好命。踩人又《喜氣洋洋》、恭喜人又《喜氣洋洋》,變咗一首好百搭、好奀皮嘅歌。我都莫名其妙。」難為正 ...


豪語錄

熱烈地彈琴熱烈地唱 鄭國江

《喜氣洋洋》是 1978年的作品,如今流行更勝當年,由網絡唱到街頭。鄭國江雖然從不上網,也知群情洶湧:「好笑,呢首歌,我哋羊年已經唱到夠晒。估唔到猴年都仲有得唱!開心㗎,呢個係我最大的 reward。」立法會選舉過後,特首選舉將至,香港人多希望歌聲可奔放到雞年,「所以話首歌好命。踩人又《喜氣洋洋》、恭喜人又《喜氣洋洋》,變咗一首好百搭、好奀皮嘅歌。我都莫名其妙。」

難為正邪定分界。潮流嘅嘢,誰又說得準?鄭國江淡出詞壇二十年,受老友林子祥邀請出山。但《衝上雲霄 II》的主題曲一出,即被網民毒舌。用 Nokia古董電話的他毫不知情,直到記者會上有人告知,「鄭 Sir,你首《衝上雲霄》好爆喎。」「死啦,好尷尬。係咪要否認呢?又好彩,突然間諗起——老土?我受得起。幾十歲人,點樣唔老土啫。」詞人自有神來之筆,不合時宜也可愛。

熱咖啡

鄭國江不諳樂理,顧嘉煇教他隨身帶備迷你電子琴,以確定旋律。古董公事喼,由他活躍詞壇的年代陪伴至今,是流動的書桌,「搭車時,放在腿上就可以寫字。」

鄭國江三言兩語之間,總夾雜着「好彩」或「好好彩」。詞窮嗎?只怪幸福的故事得一種,不幸的才有千百種。他的老歌被翻啅,也不是第一次。半生為人師表的鄭 Sir,怎會寫出情慾斟到瀉的《熱咖啡》?「我成日講,歌曲有本身的命運。《熱咖啡》冇人理的。後來阿姐整對魚網襪、喺個咖啡杯跳出嚟,先至成為經典。首歌好彩,帶挈埋我。」九四年,大台台慶,當時汪明荃已經四十有七,忽然高衩踢腿,古天樂、鄭伊健等猛男在後面挹挹揚揚,令鄭國江大開眼界:「好震驚。」

咖啡本單純。七八年,他首次為徐小鳳寫歌,「佢俾我印象,係個好成熟的歌手。我諗起《何日君再來》,整啲小菜、留你喺度嗰種。小鳳姐打來:『鄭老師,我唔啱唱呢啲情情塔塔嘅歌。』結果寫咗較中性的《風雨同路》。但個意念仲喺腦內,就寫俾阿姐,斟杯茶,留住個朋友咁。」住家菜好傾未嫌夜,也是始料不及。

他們仨

剛開始教書時,鄭國江在浸會學院進修,認識了教戲劇的鍾景輝,「得五呎三吋高,唔通搵我做小生咩。」由兒童節目開始,他一隻腳就此踏入了電視台,後來才開始填詞。到八十年代,仍有在《 430穿梭機》教做手工,同場有周星馳、曾華倩。

自六五年在葛量洪師範學院畢業,鄭國江便在天主教伍華小學任教,從未轉工,直至九六年退休。填詞算是副業,歌手、明星都稱他「鄭老師」,惟盧國沾、黃霑互相直呼其名。三人各自忙碌,少有聚頭,每逢在慶功宴上碰面,便雞啄唔斷,「我哋好少傾歌詞,但各自會留意大家寫乜,諗辦法去超越佢。黃霑有個比喻,我哋三個好似武林高手,遙遙發招。」鄭 Sir習慣與小孩為伍,有次黃霑出招,寫了「世界真細小小小」,「我寫咁多兒歌,點解都冇咁精警?後來有機會寫《小時候》,就寫『小小的宇宙』,大過你。」後來黃霑把《獅子山下》的手稿相贈,「希望我喺佢嘅創作過程,學到一啲嘢。」

詞壇三祖各有獨門絕活,盧國沾孤寂而狂傲,蔑視「命運在冷笑、暗示前無路」;黃霑豪氣詼諧,聖誕歌改成「阿鉅子誠都怕且就 yang」。惟鄭國江「淡淡似是湖水」,「我好佩服佢兩個,我寫唔到佢哋嘅作品,呢個同每個人的遭遇、性格有關。我冇嗰種激情憤慨。」「盧沾一首《小李飛刀》,『情關偏偏闖不過』,人人都啱使,但我又冇諗過要闖情關。」鄭太是學校的同事,初出茅廬便相識,拍拖七年後結婚,沒甚懸念。「好好彩,我係教書嘅。學生正值青春期,有好多心事,豐富咗我嘅歌詞。」小學生失戀也純潔,「就算《眼淚為你流》,都唔係盧、黃嗰種感覺。」

「黃霑有兩首歌,傾我一生之力都寫唔到。一首係《忘記他》,戀人令我欣賞自己,幾咁難?」「另一首,係林子祥的《確係愛得悶》,講兩個人相處,行又要你管、呼吸又要你管,悶到我想搬。呢啲感覺,我又係冇嘅。」其實尾聲更精彩:「算佢再靚,番鬼月餅 Moon Cake得個 Moon。成日受佢氣,重弊過見官。」與後來林振強的《吖烏婆》遙遙呼應。當年小學教師半日安,很清閒。鄭太去學電髮,找老公做白老鼠,鄭國江去《新秀歌唱比賽》做評判,「一入廠,就見到同葉麗儀個髮型一樣,哈哈哈。」

彼得潘

黃霑曾為鄭國江的詞,下過這樣的注腳:「沒有滄桑,只有幸福。也許國江從來沒有長大過,是個得天獨厚的 Peter Pan。」多年後,黃霑仙遊;盧國沾因為意外,要坐輪椅。惟鄭國江雙頰飽滿,黃霑真有先見之明。「人老咗,眉毛就會長,要修剪吓;間中見到一條白色,就抆咗佢。」注意儀容,也不是因為姿整,「年紀大,皮脂就會分泌一啲味道,要沖多啲涼。有牙石,難免會有口氣,要做好口腔清潔,為周圍的人着想。」現時跟盧國沾也不再話當年,「梗係傾健康、食咩藥、今日血糖指數幾高啦。點會仲傾歌詞。」「我哋好忿老嘅。既然唔可以抗拒,咪接受囉。」

鄭國江早就從心所欲不逾矩。四一年出世,不久香港便淪陷。父母為口奔馳,頻頻轉工、搬屋,他像牧童般不斷轉校,有時停學,到廿三歲才中學畢業。兒時左耳經常發炎,因治理不當導致弱聽,「流膿就把梅粉吹入去索乾,可能因為咁,令耳膜受損。不過都好,另一隻耳冇事。」樂天得出奇。赤子之心何以沒有遭生活磨蝕?「可能我係天生唔識諗嘢,冇咩令我擔心。無憂無慮係冇可能,但我係積極咁不憂不慮。遇到困難就去解決;不能解決,就交俾時間解決。」

他不喜歡求人。「阿媽成日講,做人最好門前無債主、家中無病人。你唔開口問人借,咪冇債主囉。」五年前,辦過四十週年演唱會,今年十月載譽歸來。「其實四十週年之前,都有若干機構搵過我。我話,做乜都得,不過我唔負責聯絡歌手。呢句說話,係好好嘅太極。」搞手大都知難而退,惟區瑞強拍心口,一力包辦。「我自己唯一有把握約到的歌手,就係阿 Lam。佢鼓勵我:你做啦,我 fully support。」

(左起)黎彼德、顧嘉煇、黃霑、盧國沾、鄭國江。早已人面全非。

後輩詞人,鄭國江與潘源良(右)相熟,也為林夕的《皇后大道東》所折服。

九二年,鄭國江從徐小鳳手中接過十大中文金曲金針獎。

胡兒語

二人多年來合作無間。去年廣州有電台推出名為《跨粵流行》的節目,講昔日廣東歌的威水史,以抗衡「推普廢粵」,「佢哋話去麥當勞點餐,都要講普通話了。」主題曲由林子祥唱、作,自然找來鄭國江填詞,寫成了一曲《粵唱越響》,「頭兩句『廣東歌發光、萬世流芳』,度咗好耐。寫過好多版本,佢哋都話太勁,唔可以公然對抗……」鄭 Sir究竟寫了怎樣為世不容的字句?「唔記得啦。」

鄭國江還是有自己的方法,捍衞自己的語言。他近年編寫兒童粵劇,其中有個劇本,講南宋的牧羊人流落金國,在荒山唱《胡地蠻歌》。成了金國的流行曲。那邊廂,金國皇帝為了方便將來統治宋國,設立了文化宮,研究漢族文化。官家子弟一入其中,便要行宋禮、講漢語。最尾一幕,小朋友合唱《胡地蠻歌》,以廣東話借代宋朝古語,「廣東話保留的古音最多。讀唐詩,啲韻都好聽啲。」溫良恭儉讓,也可挺直腰板。

幸運是我

老師大都吃了防腐劑。只有學生會長大、老去。

《叮噹》人人都會唱,但世上真有「人人期望可達到」這回事嗎?至少鄭國江自己做得到。「我係好幸運的人。英華小學舊年以航空做教學主題,安排學生參觀控制塔、整飛機模型,仲請咗我去結業禮。」小學的結業禮不知何時開始,演變成台慶,卻沒有唱《熱咖啡》,「全體男老師著飛機師服裝,上台唱《衝上雲霄》,我感動到不得了!」

以前小學教師可以秘撈,如今大龍鳳就在學校禮堂上演,想起都覺疲累。大雄能想像班主任 cosplay成吳鎮宇/張智霖的模樣嗎?

撰文:蔡慧敏

攝影:葉志明

攝錄:胡春暉

場地提供:浸信會天虹小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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