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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宮頸癌在全球最常見的女性癌症中居第四位，不少女性以接種疫苗以避免中招，然而內地限制供應子宮頸癌疫苗，加上毒疫苗事故頻生，導致內地市場一針難求，不少內地人湧港接種疫苗。有在港診所覬覦市場引入水貨針，結果有客人在接種疫苗後發燒過敏，更有內地客包圍診所投訴。預防HPV的產品需求大增，本刊發現社交平台上出現一個來自內地的婦科產品，聲稱可主治各種婦科問題，更可以治療及預防HPV病毒。
這個由「汴禧集團」推出的名為「D女郎私密護理套裝」主打縮陰排毒，聲稱上至盆腔炎、子宮肌瘤及HPV，下至普通的婦科炎症如念珠菌、霉菌及滴蟲等等都可以解決，更找來溫碧霞做代言人。
中藥軟膏塞陰道排爛肉 可治宮頸糜爛
記者從網上隨機聯絡一位代理，她指產品以三盒為一個療程，一盒承惠港幣580元。當記者表示有意購買，代理馬上安排見面交收。交收當日是一位年約三十多歲的女子，她的廣東話帶有普通話口音，由於產品沒有包裝盒，記者質疑，她卻沒有正面回應。「我拆了盒子，你信我，我說一句你也會信我，如果你不信我，我說一百句你也不會信吧，其實在外面這個產品因為很好，大陸出了很多假貨。」說明書欠奉，包裝亦沒有成分說明，代理指產品是中藥軟膏及陰道清洗液，用法是在每晚睡前將中藥軟膏擠入陰道等待溶解，使用後第二至三天便會開始排出毒素。而根據她的說法，不同婦科問題下排出的分泌物各有不同。
網上有不少疑似用家分享相片，聲稱患有宮頸糜爛、盆腔炎的客人使用後排出血塊、爛肉。「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覺得這個產品很好，醫HPV那些病毒都可以，更可預防，那些通常排出來都很噁心的，像是黃色的腐膿。」
她強調自己親身試用過產品，因為效果良好，所以希望把產品推介給身邊的人。她更指大部分客人在用過以後都會考慮加入做代理，暗示記者可考慮當代理。代理透露產品在澳門銷情極好，當初是由澳門賣入香港，而她的上線亦是澳門人。記者後來在社交平台上搜尋，發現品牌有不少澳門代理，當中更有一位自稱是中港澳總代理，記者聯絡她表示想做代理，她先問記者是哪裏人，一聽記者是香港人，便二話不說邀請我們到澳門參觀銷售門市，以及進一步解釋代理事宜。
稱香港市場極大 做代理賺到買車買樓
這位總代理甫見面便大力推銷套裝功效，特地強調可以醫治HPV：「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HPV，即是阿Sa（蔡卓妍）宣傳的子宮頸疫苗，其實西醫現時來說是沒有藥物可以解決，但我們這個貨品是能夠處理的，當然我們是不能和別人說我們要治療，因為這不是藥物，但是用過都知道。」「你們（香港）的醫療真的是差，真是太差了。」她訛稱澳門市場已飽和，相反香港市場極大，有不少香港客人過大海向她買貨，她直言現時只想招攬香港代理，「澳門的不收了，香港的話我會收，我就是想在香港那邊發展。」不過所謂的門市，其實只是一間時裝店舖，其中一面的貨架擺放D女郎系列的產品，地上亦堆積不少產品包裝及快遞單。
記者觀察她手戴鑽戒及勞力士手錶，她也直認不諱：「我自己本身是做時裝的，但其實一點都不好做，我出生於普通家庭，但我是真的因為它而買車買樓，做了四年。真是賺到錢的，如果不是這樣，到今時今日我都不會做。」
總代理指加入團隊的門檻分三大級別，入場費是人民幣一萬、八萬及六十八萬。以最低門檻為例，一萬元級別的代理可購入約數十套貨品及招攬充值五千元的會員，不過試賣三個月後，就要每個月至少購入一萬元的貨品。三盒為一套，每套售價為港幣2,040元。而她堅稱一萬元可賺四千多元，除了賣貨，若拉朋友成為代理，之後朋友每次買貨，亦可獲分佣金。她不停遊說記者成為香港區總代理，指入場費愈高，成本價就愈低。
不是傳銷是直銷 產品有CCTV認可
她聲稱自己為最高級別的總代理，月買六十八萬貨，現時主要工作是批發，管理及教育下線。她指每晚她都會在線上為代理上課教授婦科知識，強調不可自行調整銷售價錢，亦不可以私自與其他代理團隊接觸，否則會被回收代理權。記者質疑組織結構類似傳銷，她堅稱指這是直銷。「這不是傳銷，是正常途徑的銷售，有四、五層架構才叫傳銷，我們這個是直銷，即是一對一取貨賣貨，你付的錢多一點，你取的貨便宜一點，就是這樣。」她更指汴禧集團規模很大，有律師團隊及各種證明，假如是傳銷集團，根本不可能存在這麼久。記者再問先前在香港接觸的代理，她異口同聲指公司是直銷公司，「直銷是不會迫你的，它可能會用一些...你也可以說它是洗腦的手法，但它不會拿着槍迫你，不會說迫你問家人拿錢，不會的。」
內地產品問題頻生，實在沒有信心，總代理便大派定心丸，展示產品包裝上印有不同的認證及註冊，其中的中國人民保險及央視網特別矚目，她大誇品牌受到CCTV認可和合作，買賣多年未曾收到投訴，不用擔心在香港買賣有風險，「我們這個是保健品，是『消』字號的消毒產品，認證比藥物嚴格，因為不容許有任何副作用。你能在澳門及香港商舖買得到的，它不是藥物，不需要擔心賣不了，我們都能夠進口。」
扮在香港「國際板」上市
更厲害的是，從一個疑似汴禧集團的官網上可見，汴禧集團聲稱於2016年在香港掛牌上市，然而本刊並未見其上市的紀錄。再翻查資料，汴禧集團聲稱於「香港國際板」掛牌，不過「香港國際板」實際是由「香港凱詞國際金融，聯合香港全球資本、香港港股通證券」等一眾不明企業發起，而該公司董事局主席為一名內地人。事實上，港交所已表示「香港國際板」與香港交易所完全沒有關係，亦重申香港並沒有所謂「國際板」，呼籲市場人士小心。中醫師：中醫難治子宮肌瘤
負責人聲稱產品含中藥成分。根據《中醫藥條例》，中成藥必須向中醫藥管理委員會轄下中藥組申請註冊後方可進口、在本港製造和銷售。法例上的對中成藥的定義是產品由任何中藥材成分組成，配製成劑型形式以及已知或聲稱用於診斷、治療、預防或紓緩人的疾病或症狀，或用於調節人體機能狀態。從代理後補的藥物成分中可見，軟膏中含有百部，當歸及莪術等常見的中藥材，而代理亦聲稱產品可以治療婦科疾病，故應受到監管，不過產品沒有於中藥管理委員會註冊，而在中國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總局的紀錄下，亦不見其聲稱有的註冊及認證。香港大學專業進修學院中醫助理教授董爽指，中醫對於治療子宮肌瘤及輸卵管積水等形質病的效果稍遜，需要中西醫配合治療，故此不可能單憑中藥軟膏自行排出。而針對HPV病人，中醫學的確可以利用內服藥物，藥物薰洗及沖洗，或是一些藥物造成栓劑來放在陰道內，利用黏膜吸收的方法治療。
不過醫師強調中藥應用不是直接針對個別病徵，病毒或是病菌，而是要綜合病人身體情況，產品成分內的百部、蛇床子及苦參等雖有止癢殺毒的功效，但仍要根據病人體質才可對症下藥，不能以單一的藥方解決，比如成分內的當歸，對於陽虛的病人效果雖好，但對陰虛病人使用，效果反而更差。她亦建議女性不應經常用清洗劑清洗陰道，因為會破壞正常的酸鹼度，無法預防感染，容易導致細菌滋生。
現時預防子宮頸癌的主要方法是接種HPV子宮頸癌疫苗，疫苗來自兩大藥廠，分別為美國默沙東（MSD）及英國葛蘭素史克（GSK），目前已於全球逾 120 個國家或地區註冊使用，並已注射逾 3 億劑，而MSD生產的加衛苗（Gardasil）於香港較為流行，亦被捲入是次水貨疫苗事故。根據MSD於2019年度第一季的財務報告，藥廠旗下疫苗在全球銷售額達108億，當中的子宮頸癌疫苗銷售持續增長，報告亦特別提及隨着內地開放疫苗進口，中國市場錄得百分之六十七的增長。
撰文：鍾欣諺
攝影：廖健昌 梁正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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