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育學校」即將搬去屯門，新校舍二○一九年落成並增設中學部。卓德根深信，只要社會大眾明白小朋友的真正需要，便會打開胸襟，接納他們。
坦白講
傻勁
卓德根，四十一歲，大嶼山石壁「群育學校」東灣莫羅瑞華學校校長，教導特殊學生。政府早前計劃將該校遷往屯門，一度遭區內中學反對引起關注，他卻在這個被人歧視的地方，找到做一個「特殊老師」應有的那股傻勁。
我記得十五年前第一日返學，有個學生拋我：「你乜水呀？」以前啲學生都玩得我幾盡，有次上堂，有個學生吐痰喺張枱，跟住話要攞成張枱去洗。我又試過被學生搶眼鏡，佢之後爬上樹搞到我追都追唔切。我嗰時心諗，呢度根本係一個動物園，返工頭一個月，我晚晚瞓唔着，好擔心唔知聽日佢哋又會點玩我。
以前嘅學生乜都有，智障、聽障、過度活躍……佢哋嘅行為誇張到會見報，例如瞓火車軌、扮蜘蛛俠沿廿幾層樓嘅水渠爬落街等，而家七十個小學生大多數都係有情緒及行為問題，年齡介乎七至十四歲。學校隔籬係石壁監獄，以前日日都會聽到犯人步操，老師都要小朋友操，仲話：「要石壁監獄都聽到我哋。」
昔日老師要學生乖，靠嚇靠獎罰。有次我同學生講，如果你哋聽話我就請食糖，有個學生抗議：「阿 sir，你當我海豚咩。」佢又講得幾啱啊，令我明白改變佢哋，係要用個心相處。
頭幾年我喺學校留宿，除咗體育，幾乎咩科都教，學生感受到我攞個心出嚟之後，佢哋成日嚟搵我，藉口話有功課唔識做，或者話我教得唔好，要我重新教過，其實係想搵機會同我傾偈。
守護
有一個智障學生，我每日負責送佢放學。有次佢話：「第時我揸架大貨車嚟，日日接你放工。」我話：「好啊，我等你。」後來佢喺庇護工場做嘢，無再返嚟探我。七年前，我媽媽中風，需要人長期照顧，喺佢入住嘅老人院，我竟然撞番呢位學生嘅媽媽，佢喺嗰度做看護，話好感激我當年照顧佢個仔，所以平時一有時間，就會照顧我媽媽，我聽完之後好感動。
我讀中大生物系，一畢業就在船公司做銷售員，二十五歲已經月入兩萬蚊，唔使點做都有生意，個人好懶，每日淨係望住個海，睇吓報紙睇吓書，諗幾時退休，好無意義、好想轉行。嗰時哥哥喺群育學校教咗一年書，自己都好想試吓，最後東灣呢度真係請我，我就先來做暑期教學助理。
那時，我每日由石硤尾屋企搭車到大嶼山，又熱又遠好辛苦。初初都諗住係騎牛搵馬，點知做落就俾啲小朋友感動，後來有位女同事頂唔順走咗，我就做咗代課老師一年，跟住做埋老師、主任、副校。經前任校長兩年嘅栽培，自己申請今年做校長，經過公開招聘，在多位應徵者中，自己有幸得校董會選中。
初初轉行時我冇教師文憑，每日四點半放工就趕去上堂，之後不斷進修，半工讀咗十年，陪屋企人嘅時間好少，但為咗班小朋友，我一直堅持唔轉校。我成日講笑話，呢間學校最特殊嘅，唔係學生，而係廿一個同我一樣，有股傻勁嘅教職員，我哋會一直守護我哋嘅小天使。
撰文：關卓凌
攝影、攝錄：葉漢華
news@nextdigital.com.h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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