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有221磅的「靚聲王」張偉文，現在只有140多磅，體重暴跌了約80磅，飽受糖尿病、腳痛困擾的他，接受過兩次腰椎大手術後，不能久站，下半生都要靠輪椅代步。
這天，張偉文坐着電動輪椅到麵店接受《蘋果》專訪，在紅色外套的映襯下，白髮白鬚的他氣色不錯，沒有傳聞中的潦倒落泊，面對生老病死，態度正面，「死？唔怕，只要死得唔辛苦！」
前年張偉文曾因跌倒撞傷頭部，入院檢查後發現腦部有瘀血，要接受手術，他承認曾出現失憶、幻覺等症狀；或因多次跌倒，影響了記憶力；或因人過了某年紀，不想記起歲數，問張偉文今年幾多歲？他茫然，「而家呀？死啦，1952年出世，減返幾多吖？」張偉文曾透露初戀女友為他誕下兒子，未夠20歲初戀的他，兒子今年應該48歲，但張偉文卻說，「佢而家15歲，仲讀緊書。」
現年68歲的張偉文，於2016年至2018年做了兩次腰椎大手術，之後雙腳乏力不良於行，更曾多次跌倒暈厥，醒來後短暫失憶，甚至試過胡言亂語！朋友擔心在深圳獨居的他無人照顧，張偉文4年前返港入住護老院。「坐輪椅係腳唔好，其實慢慢行係可以，但你知我以前幾重吓，成日都要人扶，（坐輪椅）大家唔使咁辛苦。我企唔到幾耐就要坐低，橫掂都要坐，咁輪椅識行嘛，所以選擇呢個代步。」的確，麵店門口有一級樓梯，張偉文步入內就要兩人攙扶。
本月初，他過馬路時就連人帶輪椅打觔斗，幸好只是腰部痠痛，沒有受傷。自從不良於行後，靠輪椅代步的他多次跌倒，「跌親……次次跌咗都唔記得，好在算係好運，冇乜大傷，最多起個瘤，睇醫生等佢好返又冇事，大約跌倒唔夠十次，好在唔係仆落石階，咁就好好多。跌親有時因為踩過籠、有時踢到嘢、有時唔知點解企唔穩，呢啲冇得預料，好突然間。」
對於現在的身體狀況，他很樂觀，「我覺得係好嘅，最近一次返入去住嘅地方（護老院），正面咁趴咗喺度，我即刻坐返起身，冇乜事，好好，睇醫生照過冇事。」很久前曾試過脂肪高過標準，感到胸口悶、不舒服，醫生指他可能會不時暈倒，「可能知死啦，好聽醫生話，經過一輪戒口，而家乜事都冇。」
去年，張偉文曾暴瘦現筷子腳，相片在網上瘋傳，網民都很擔心他的健康，「嗰個時期係我最瘦嘅，係冇心機食嘢，好少咁喎，你知啦，以前都咁肥，梗係鍾意食嘢，真係唔知點解冇晒癮，以前去銀行排隊前都食一大堆嘢，嗰排成個人變晒，好似做乜都唔使食咁樣，我唔開心都要食㗎，好少因唔開心唔食嘢。嗰排唔知點解胃口悶，一食落去想嘔返晒出嚟咁。」
賈思樂看到他的暴瘦相感心痛，去年尾相約見面，「佢好突然，佢話：『醒起你係我朋友，要嚟睇吓你。』方俊探我次數最多，因為住得近我，咁賈思樂係特登過嚟，佢覺得已經少見，如果唔探吓，我突然間死鬼咗啦，之後就冇得見。」面對生老病死，活了大半生的張偉文態度淡然，「死，唔怕，只要死得唔辛苦，千祈唔好死得好辛苦，冇問題嘅，個個人都會死，呢啲我唔係好着緊，我着緊活得好就得，就好夠皮。」
68歲的他，曾說人生只有一個遺憾，就是當年初戀女友懷有4個月身孕離開他，至今未曾見過親生兒子，問暴瘦相片經瘋傳後，初戀女友和兒子有否聯絡他？「佢哋移咗民，女士最好出國移民，唔係帶住個仔好難嫁，佢哋喺美國so far幾好，咁我都安落。個仔根本同我冇乜交往，我諗見到面都好生疏，要重新介紹嗰啲，根本你唔係同佢一齊長大，唔會感覺親切。」
談到他在港獨自生活，住護老院每月費用多少？「大約一萬鬆啲……咪住先，即係我畀仔嗰邊？」好奇問他原來仍有給兒子零用錢？「有，畀佢阿媽畀佢囉，每個月萬鬆啲，如果將來真係有需要同仔生活，要重新溝通感情。」問他的兒子應該很大，出來工作了？「佢而家十幾歲之嘛，15歲，佢未使做嘢，佢讀書，我同嗰個女人夾份照顧佢，等佢讀好書。」（前年他曾在訪問中透露，「未夠20歲開始到35歲，我曾經有四段緣份。」照計算，兒子現年應該48歲了。）問現在的記性是否差了？「差咗，但唔係差到唔記得事、唔認得路，諗得返嘅，唔係話失憶！」
15歲？48歲？素未謀面的兒子，可能歲數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張偉文樂觀面對人生。行動不便的他，能否照顧自己呢？「可以嘅，如果……即係我唔係太窮，如果需要請個人睇我，咁我會做呢樣嘢，如果自己做得到，咁就唔使啦，譬如由大廈（護老院）落嚟，去隔籬買啲嘢，咁係冇問題嘅，因為有輪椅，輪椅一定要有，因為我行路唔穩定，喺街跌倒會好驚。」
他指護老院每月費用4、5000元，跟同院院友是否相處愉快？「同住啲老人家冇嘢講㗎，所有嘢都係我講晒，可能佢哋生活平淡無奇，冇咁多嘢講，你同佢哋講乜，佢哋最多『咩』，咁就冇下文。悶？唔會，包租婆幾好傾。」疫情關係，行內人工作銳減，張偉文都不例外，「你都唔做得多，萬一要企喺度唱，企得耐我又唔得，坐得耐又唔好，純係滿足識我嘅人，大家聚吓，呀！未死喎！」
雖然去年僅開工十幾次，但他強調經濟沒問題，「冇問題，因為我唔係大飲大食嘅人，都可以過好耐，以前生意（唱歌）比較多，走埠搵到錢嘅。根本唔係咁困難，其實睇你自己，如果你要求豪華嘅生活，當然支出係唔同，但我要求穩穩定定過生活，問題並不大，香港唔係好貴。而家每月開支萬鬆啲就得，以前唔得，起碼要3萬蚊，因為應酬多，你係張偉文，找數時唔可以靜雞雞唔見咗你，要爭吓找數，開支就大咗。」
他笑言完全不擔心生活問題，只擔心健康，「因為舊年病咗幾日，好似想死咁，肝唔好，要補好個肝，嗰度都使咗萬幾蚊。」有否圈中人慰問幫助？「好難㗎，自己又唔係搞唔掂，又唔知道人哋係真心定想出風頭，好唔同㗎，知唔知呀，呢啲呢，如果自己做得到唔好靠人，我係咁樣嘅人。」
人生下半場都要靠輪椅代步，曾經張偉文都自怨自憐，「初初囉，乜嘢都講習慣，初初要坐輪椅，聽到呢啲消息不至於想死，但好擔心囉，跟住會點吖？會唔會聽日就仆喺度，不見天日；但到運作時，咦，唔係咁驚咁恐怖喎，醫生話我身體唔算差，呢個係幫到忙其中一個原因，佢話我啲關節唔算差，仲可以用一排，咁就安心好多，唔使長命百歲，夠用就得啦。」
最後，實力派歌手張偉文說：「希望大家注重，人呢，唔好只係睇外表，多啲留意佢才華，可能睇到嗰個人嘅另一面，咁樣大家都開心。」雖然不知還有否機會上台唱歌，但他仍有時刻練習，還即場演繹示範，「要練㗎，唔練把聲會有雜質。」歌聲依然清朗，不負靚聲王之名。
撰文：余燕儀
攝影：沈健程
攝錄：葉君海、林嘉銘
場地：十六座車仔麵（太子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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