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反送中」運動,撕裂了無數家庭,剛過去的中秋,大概就是香港人歷年來一個最難看見月圓的八月十五。從六月至今,聽到過無數人因政見問題而離家,Ken(化名)及Joe(化名)就是云云當中的兩個,兩人離家的方式並不一樣,一個是自願離家,另一個則被趕出家門,但他們都有一個共通點,就是不想再回去那個家。
Ken今年三十二歲,有一個當警察的哥哥,雖然如此,但家裏總有種默契,就是從不談論政治,所以一直以來,家裏都能享有看似平靜的和諧,但這份和諧,只維持到八月十一日。811當晚,多區警民衝突激烈,尖沙咀警署附近有少女右眼疑似被布袋彈擊、銅鑼灣出現喬裝成示威者的警察、有年輕示威者被制服至滿臉鮮血,門牙碎裂,大概凌晨一、兩點,Ken把一張當晚衝突事件歸納圖傳到家庭群組,並特意標籤當警察的哥哥,翌日一早,哥哥退出了群組。「呢個舉動其實唔係要針對屋企人,我純粹唔想再同屋企人維繫一種咁虛假嘅表面和諧,唔想再好似同流合污。」他說。
哥哥選擇沉默退出,但事件卻一發不可收拾,Ken與父母因「反送中」的口角,激起了他們收藏良久的相處問題:「當中內容未必完全同呢場運動有關,比較多係關於我哋喺屋企嘅相處問題,當時我冇特別回應,聽咗幾句之後就離開,但我決定唔想再留喺呢個屋企。」
當天完成工作後,他回家帶走了一個背囊的衣服,訂了一個星期的酒店,那個星期,他找了一份全職工作,一個劏房單位,至今也沒有再回過家,「有一段時間,覺得自己喺呢個屋企過得唔開心,同呢場運動無關,基本上甚少交流,佢哋唔會明白我諗緊咩嘢嘅同時,我亦都未必知道佢哋諗緊咩。」他說離開,可能是出於一種愧疚,當外面的狀況越來越差時,他已經不能再活在平行時空內,回到家,就以為外面一切都沒發生過。
與Ken相比,今年只有二十五歲的Joe較為不幸,她沒有自行選擇離開與否的權利,她在七月二十四日那天,被趕離了從小居住的家,「當時屋企人正在討論一啲假新聞,咁我就話:『都唔知係真定假,可唔可以唔好再講』之後我哥哥就發好大脾氣,話要報警拉我,而我都控制唔到自己情緒。」雙方激烈爭吵,不歡而散,最後她被政見立場偏藍的姐姐告知:「你咁唔鐘意屋企,不如走啦,屋企冇咗你會開心好多。」這一句,傷透了她的心:「我其實都從來冇諗過要離開屋企,就算每日喺屋企嘈交、俾佢哋鬧都好,我都冇諗過會離開。我當時聽到佢話大家不如傾一傾,我真係覺得可以傾一傾,大家係有商量空間,但冇諗過佢一開聲就叫我搬走。」
面對姐姐的無情,她沒半點留戀,唯一讓她放不下的,可能就只有年邁的母親,但對這個家,她說她早已了無感覺:「既然佢哋都放棄咗,所以我都會放棄,唔會再諗以後要返屋企。」對她來說,這場運動令她失去了與家人僅餘的連結,雖然如此,但她已決定不再回頭,亦深信自己不會後悔:「當你明知對方接受緊一啲錯誤消息,你明明知道嗰件事係錯嘅,點能夠保持沉默,唔去解釋清楚,點可以忍受佢去誣衊一啲真係為正義而發聲嘅人。」
一條惡法,令香港無數家庭因立場和政見而撕裂,覆水難收,潘朵拉盒子打開了,釋出的罪孽永遠無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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