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增內容)喬治·奧威爾(George Orwell)小說《1984》中的反烏托邦社會,有一系列「新詞」,「好」(good)是指「喜歡老大哥」(to love Big Brother),「壞」則被「不好」(ungood)取代,因為極權主義政府要統一思想言論,扼殺不一樣的聲音。自習近平在2012年中共十八大上台後,倡導民主、文明、法治、愛國、誠信等社會主義核心價值,佐以社會信用評分系統及「天網」,用分數辨別「好人」、「壞人」,依等級決定人民能做的事情,構建一系列中國式「新詞」。怪誕旋風正在全國多地生成,更有可能襲港。記者走訪山東榮成、江蘇南京、福建福州,人民在「美麗新世界」 ,有人歡喜有人愁。
記者:周凱瑩 攝影:黃梓瑩
中國創造的美麗新世界下,有人歡喜有人愁,來自江蘇南京何培蓉是愁人,也是國家認證的「失信」壞人。7年前,她協助失明維權律師陳光誠逃出山東,一度遭官方軟禁,其網名「珍珠」因此成為國際焦點。這一役後,何培蓉本打算卸下披甲過清靜日子,誰知遭鐵路公司列入「失信黑名單」,既然事情找上身,她決定研究社會信用體系。
去年9月,何培蓉一如既往在網上訂票卻失敗,翌日隨即赴火車站買票,才發現自己在黑名單裏,可是緣由是甚麼?毫無頭緒。在律師的協助下,何培蓉才知國企中國鐵路總公司以「嚴重危害鐵路安全」為由,把她列入黑名單,還有3段閉路電視影片為證。何培蓉憶述,2017年她在杭州東站跟一名男職員爭執,突然遭對方從身後抱住,自此持續投訴鐵路公司,這似乎是成為失信人的原因。
「信用體制的建立,是對信用這個詞的再一次污染!」研究下來,何培蓉有此得着:「(系統的建立)全部都是文件、備忘錄、通知,沒有一個是法律條文,我們的稅收部門、城管、行業社會都可以把你列入黑名單,如果從香港來說,你們的巴士公司、地鐵就可以把你們列入黑名單,我覺得不可思議。」
「它(社會信用系統)既不是法律,也不是法規,也不是章規,四不像的規定,來限制公民的憲法權利,它肯定是違法的!」在福州,曾經代理法輪功案件的63歲維權律師鄒麗惠,2014年起因為律師樓租約問題,捲入一系列官司,多次提出上訴,申請「中止執行」令(近似港禁制令),並要求還她「清白」,將她從「失信黑名單」除名。不過,福州倉山市政府,從基層職員,至執行局局長、法院院長等,全都拒絕收取鄒的申訴文件,有枉判之嫌。中共紀檢組最後出面調解,口頭承諾為鄒除名,本以為事件已告一段落。但當年(2014年)始,鄒已成為「老賴」(賴皮不還債的失信人士) ,可她2年後才得知。
「銀行賬戶、養老金全被凍結了」、「車子也被扣了」。到了2016年5月底,朋友向她發來一個「老賴榜」,赫然看見自己被列在「失信黑名單」,個人資料被公開,也因公司業務擴張,要乘搭高鐵出行,才發現自己無法搭高鐵、飛機出差。
辦公室掛滿了客人送給鄒律師的錦旗,她直說:「我是一個律師,我如果沒有誠信,誰敢來委託我幫?誰敢請我?所以說這個失信人是法院強加給我的。」
鄒麗惠也看見文革復辟的迹象:「大陸的文化革命以前,我們經常提到的維新混亂(運動),就是『老子英雄兒好漢,老子反動兒混蛋』。」鄒批評今時今日的信用評分制度,父母的信用評分會影響子女就學、參軍、報考公務員,就是復活封建株連制度,重談「唯身份論」舊論,並成為政府、社會權貴操控百姓的利器。
鄒父恰巧正是文革受害者,「我爸爸(時任東山縣宣傳部長)一開始就被打倒(成漏網地主),然後又是最後一批解放,甚至也影響到我上大學」。鄒麗惠當時就讀高中,雖然分數達標,但因身份問題兩度考不上大學。
鄒翻查法律書籍,指出信用評分制度沒有經過國務院、人大等機關審批,僅以44個部門聯合出台的《備忘錄》堂而皇之推行,剿殺「失信人」,涉及違憲的法律條文至少有8條。鄒計劃發起聯署,促請全國人大調查。
除了研究信用系統,何培蓉就她被列入黑名單一事入稟,要求中國鐵路總公司公開「黑名單理據」,不過,原本協助她的南京律師,被律師協會勒令退出她的案件,她只好自學法律,親自當「律政佳人」打官司,她說:「我沒有信心,但是我有決心,希望一系列官司能夠進入法院,也把信用體系拉回司法體系解決。中國是我的家,我不喜歡政府,我應該去改變它。」
「香港之所以成為香港,最重要的是它的法治,遵從法的精神,而不是聽從政府的命令。」何培蓉也是個視香港為民主燈塔的祈願者。
她們只是冰山一角。一個人是否「失信」,憑這社會信用體系,就可以定奪?
何培蓉與鄒麗惠都被內地列入失信名單中。 | 為要向當局提出申訴,何培蓉自學法律,親自打官司。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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