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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1月30日 星期四

[忽然1周 966] 笑忘書 惠英紅 惠英紅,MW,




單人訪

笑忘書 惠英紅

是否所有經歷過「來回地獄又折返人間」的人,才懂得珍惜?才懂得快樂?大概是吧。

三歲在灣仔紅燈區跟母親擺賣;五歲乞食瞓街住孤兒院;十四歲到夜總會跳中國舞搵食;十七歲被張徹選中拍戲;廿二歲奪得第一屆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女主角;四十歲患抑鬱症自殺兩次;五十歲封八料影後;五十四歲哥哥惠天賜過身。

假如人有一百歲命,惠英紅的前半生,的確如玩過山車般大起大落。

最近,她主持有線節目《惠英紅的快樂傳說》,「我希望傳遞快樂,希望大家知道自己身在福中,就是這麼簡單。」

問她:「你現在快樂嗎?」

她說:「其實我一生都快樂,最快樂是小時候,人在最單純底下,是最快樂。」

學會釋放,生活會過得容易點。

今天的惠英紅,過得很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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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太多

水瓶座的人多愁善感,惠英紅從小到大都比較敏感、也想得多。○○年至○五年,她患上抑鬱症,除了自殺,她忘記自己有多少天沒有洗面刷牙沖涼,整天都攤在牀上,頭髮變成餅狀。死唔去,看醫生,五年後她走出抑鬱陰霾。但多愁善感是她的性格,最近她的腳舊患復發,左腳筋部磨蝕,右腳膝頭出現骨瘀血問題,令她的情緒又低落好一陣子。

「剛好那幾天不用拍戲便大件事,我坐在家裏喊喊喊,因為我很驚……覺得自己走不到路呀!哈哈,想跟朋友出外吃飯、飲下午茶也不行,是我想得太多了吧。前日,阿妹便提醒我,『你係咪開始諗多咗嘢?醫生都話 ok㗎。』她跟我說了一大輪的道理,之後還拍拍我的膊頭,哈哈,因為那時候我一直在哭。」

除了想太多,她亦容易受到周圍朋友、氣氛的影響。

「人越大,面對生離死別也越多,這陣子有朋友『離開』。負面情緒與想法即時來:『我阿媽好老啦喎……我隻狗就嚟九歲啦……』個心砰砰砰,跳一跳。但我會提醒自己:『咦,唔得喎,好似過咗少少火位啦,要小心啦。』」

除了要經常提醒自己不要跌進「另一空間」,亦要明白到生老病死是人生必經的階段,最重要懂得跟別人分享快樂,快樂是正能量的泉源。惠英紅說,現階段的自己,過得很快樂、亦很容易快樂。

「屋企人健健康康、自己事業也不錯,身體健康狀況……喂!我這個年紀,真的不錯的啊,哈哈。比起同齡的一般人好很多的啊。而且我每逢休息的日子打給朋友,他們都會說:『好呀,食飯、打牌。』這樣又會令我很快樂。」

一○年,惠英紅憑電影《心魔》奪得第二十九屆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女主角,真正打得又演得。

早在八二年,惠英紅已憑《長輩》成為第一屆金像獎影後。

老伴

有家人、有朋友,身邊卻少了一個人,惠英紅至今仍孑然一身。問她多少歲初戀?拍過幾次拖?五十六歲的她答得靦覥,說廿多歲才初戀,隨即又說其實都不知算不算是拍拖。記得初入行,她與劉家良傳緋聞、之後是程小東,唯一承認過的戀情,就是小她七歲的黃子揚。

對於一個女人,有愛情,應該會再快樂點,對嗎?

「我想數數埋埋都十二、三年冇愛情啦,已經不知道『愛情』味道是怎樣。我這個年紀,說『感情』好像不太關我的事吧,哈哈哈哈。我又不會做任何事情去爭取,因為這是緣份、是上天安排給你的。第一,沒有這個心;第二,我認識那些五十多歲的男人,全部都結曬婚,很慘嘛,哈哈哈,真的找不到。」

「上天安排」是一件事,但與她「宅女」的生活也不無關係。不用拍戲的日子,她終日留在家,睇碟、玩 iPad,就連細妹亦看不過眼:「你除了開工,就待在屋子裏,你有其他事情做嗎?」有的,其他事情就是跟朋友打牌,又是在屋內。就算有戲拍,廠內無論製片、導演、演員等,都結了婚。「那你叫我去哪裏找?」加上「打女」形象太深入民心,亦令身邊的異性朋友只當她好兄弟,沒視她作女人。

「以前全部人都叫我『𡃁仔紅』,或者『喂!點呀!兄弟嚟嘅,唔會搞嘢嘅!』喂,我想跟你試試啊,哈哈哈。當全部人都是這樣的時候,你說我怎會有機會呢?哈哈哈。」

皇帝唔急太監急,老友林建明曾經為她搞相睇。

「大姐明(林建明)、阿冰(鍾慧冰)她們個個都結了婚,不能夠經常陪我,所以她們都希望我也結婚,但我跟她們的生活圈子是一模一樣,都是那批人。

「有一個她們覺得幾好的,也是我的好朋友。我都五十多歲啦,那個七十幾歲的,你話得唔得?哈哈哈哈,在飯局上她們很落力的去 hard sell我,又推我埋去:『你哋坐埋一齊睇嚇啦,幾襯呀!』、『你睇嚇?覺得點呀?』自此之後,唔好搞啦大佬,哈哈哈哈。」

轟轟烈烈的愛情從來都不是惠英紅杯茶,由始至終,她需要的,是一個「伴」,是細水長流那種。

「一直以來,我覺得『伴』最緊要不是年輕的時候給你,最好是在五十多、六十歲的時候給你。因為那時候大家不會要求對方有多漂亮、有甚麼優點、有多本事。太早遇上未必懂得珍惜。但我知臨老有一個『晚伴』陪你,這個感情才是最好。

「所以我還未放棄的啊!可能過多幾年後才有一個跟我差不多年紀、大我少少的,都 ok吖,執子之手。」

雖然多年沒拍拖,但惠英紅從來都對自己充滿信心,自言是一個好女友、好太太。

惠英紅閒時與林建明(左)、鍾慧冰(上)等友人開枱,又是室內活動,難怪結識不到異性。

八八年,為《 Playboy》雜誌到法國拍攝《惠英紅巴黎寫真集》。

「我想我會是一個很好的太太,我是一個很敏感的人,看事情會看得比較深入,也很喜歡研究人的性格及心態。我不會胡亂做一些自以為愛對方、關心對方的事情;我做的一定是恰到好處。很多朋友都知道我細心,譬如煮飯,我煮的每一道菜都是有原因的,就是我是平時會留意對方喜歡吃甚麼、鹹淡味等。

「我又識得琴棋書畫,入得廚房出得廳堂,那我有甚麼不好呢?我又不喜歡管人,如果我作為一個老婆,對方會是一個很幸福的人。」

對於「伴」,惠英紅抱著既來之則安之心態,而且已作了最壞打算,就是「執妹之手,與妹偕老」。

「我跟細妹條命都生成這樣,哈哈哈。她拍拖次數都是一次起兩次止。沒有所謂吧,我又跟她一起住,大家執子之手囉。執子之手不一定要伴侶的嘛,姊妹都可以,對嗎?我細妹給我很多安全感,我知道,如果我沒有伴,她一定會陪我。」

真女人

惠英紅出道時靠「打」走紅,「打女」的稱呼由入行叫到現在,但其實她對這稱呼有點抗拒。

「早期拍戲,動作女星形象鮮明,走在街上,便會『被人圍』,而且都是男人。他們會說:『嘩!你係好打得嗰個喎,嚟吖嚟吖,抽兩嘢吖!』我很不喜歡這樣,所以試過說:『要我表演?我表演收錢㗎喎!』」

出席一些活動時,更經常被要求踢腳、做一字馬、更甚的打筋鬥。

「個 event跟功夫完全不關事,唉,我不是來做武夫的啊!那時我可能會立即黑面,其實這是一個下意識的不滿。我不會風騷,但不代表我不是女人。」

為了「證明」自己是女人,八八年,她接受雜誌《 Playboy》邀請,拍攝一本全裸寫真集。

「很希望告訴大家,『我係有身材,我係一個女人。』這是拍寫真的其中一個理由。另外,當時真的很有自信,覺得那時候的自己是最漂亮,身材又好,而且時間又啱,我希望留一個倩影去紀念那段時間的自己。」

近年,惠英紅學懂不應該不滿,始終「打女」幫助她脫貧。早期的稜角也磨平。

「那時候我覺得,人家拍文藝片,如果我也有機會拍就好了,我一定搏盡全力做好,不會做不到呀。我是有這個渴望,但永遠沒有這個機會……

「不過武打方面,其實我自己真的擺了很多心機下去,這身功夫不是隨手拈來便有。拍打戲,我『撻』落地都會痛的呢!日日拉筋都痛呀!你以為不痛的嗎?我真的有付出,所以也不需要太介懷別人對我的稱呼。現在在街上遇有叫我『打幾嘢』的人,我也只會說:『依家咁嘅年紀,唔打㗎啦。』當然,我仍然希望大家記得我是識演戲,不單單只懂得打。」

說到底,八料影後的惠英紅還是有點意難平呢。

惠英紅(中排右)是滿洲正黃旗人,父親(中排左)出身富裕,是一名秀才,逃難來港後被家丁騙走所有財產。後因工傷失去工作能力,養家責任落在童養媳母親(中排中)身上。上排右為哥哥惠天賜。

八四年,與哥哥惠天賜演出功夫粵劇。

十六歲時在美麗華酒店內的「萬壽宮」夜總會表演。

溫柔與自信

惠英紅的溫柔,是暗地裏的。

「我不是一個表面溫柔的人,我不會耶∼耶∼(扮嬌嗲聲)。

但你問我是不是不懂得溫柔,又不是。譬如一班人坐著聊天的時候,我會暗暗地拖一拖男朋友的手。」

惠英紅的自信,是來自全方位。

作為女朋友,「我細心,我識拉二胡、畫國畫、我有甚麼不好?」

對自己樣貌身材,「廿多歲的時候,我覺得自己樣貌

都很漂亮呢。拍《霸王花》那段時間,我真的覺得自己身材很好,我覺得應該要跟大家分享,所以拍寫真。」

對演戲,「演文戲我都可以演得很好,只是當時沒有機會。」

總認為,一個有自信的人,遠比那些矯揉造作、嗲聲嗲氣的人「真」得多。

但,男人,都喜歡溫柔的女人。

她說:「我這樣真的很武打演員的性格。」

我說:「這應該是男人跟女人的大不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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