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澳蘋果日報大樓入伙時,也是壹傳媒最風光的時候,那時候的肥佬黎和其員工,都對將來躊躇滿志。
壹號專題
我們的
緣起緣滅,經歷廿七年高山低谷,上週賣盤消息一出煙花放盡,走到這一天,肥佬黎最後說感到傷感,我們感到迷惘。
廿七年了,往事像電影畫面一幕又一幕,這一週都在我們夢中徘徊。
陪伴港人,九十年代股樓齊升、泡沫爆破捲起九七金融風暴、沙士肆虐本港、自由行湧港引發中港矛盾,金融海嘯直撲埋身、佔領行動、 689撕裂香港……
見證美好的時代,也經歷最壞的時代,一路走來。
易主在即,走向新一天,前員工、政經各界名人、讀者親筆來信,有讚有鬧,有愛有恨,有笑有淚,都是數之不盡的懷念。
屬於回歸前後的時代產品,屬我們那些年的集體回憶。
在《壹》仔工作過的人,都帶有傲氣,《壹》仔的精神,有多種說法,有 Trial and error,也有不扮高深只求傳真,也有不畏強權追求真理,也有做新聞不計成本……
無論如何,《壹》仔精神,已深入香港人的基因。
週日,與家人在外晚飯,老媽子一坐下來便向老豆遞上上週二的報章說:「你睇吓呢個黃麗裳,拍晒枱鬧老細,咁都得嘅?」上週一,的確是有情緒;回想過來,就是肥佬黎「縱壞」我,廿幾年以來,一直給予自由的空間,讓我可以「想做就去做」;「想做就去做」這口號像是小時候看過的電視廣告,週日晚特意從 YouTube搜查,原來就是一九八二年總督香煙廣告;再看李怡去年《世道人生》專欄,他指出此廣告對鼓勵人們憑自己的自由意志去做想做的事,應該說起了積極作用,後來有人批評說,難道壞事都去做嗎?於是廣告的口號改為「應做就去做」。
其實肥佬黎一直費煞思量為轉型,亦給我空間和信任管理。對賣盤的安排我早已有心理準備,只是沒想到掀動如此洶湧的情緒,說話亦可能傷害了老人家的心。在廿二年所見的肥佬黎,即使要分手,並無虧待伙記,與人為善的宗旨並沒改變。
本週的「感言」也是由老闆提議的,開放平台讓同事們發洩也好,發言也好;昔日茶水部的瓊姐、美術總監康少範、總編輯李志豪、專欄作者蔡東豪,他們離開了已一段日子,然而對的回憶總是快樂的。
有寃情必搵壹傳媒爆料
對壹傳媒的感覺是又愛又恨,點解呢?我由十二歲入娛樂圈,直至我廿幾歲,未有《壹》仔和《蘋果》之前,成個娛圈生態環境不是這樣的。
是怎樣的呢?是很和諧的。
大家的關係很密切,很多事情是可以暗中擺平的,即是某人的私隱被揭發,有報紙和雜誌將要刊登,你是可以通過相熟友誼關係,將事件平息,新聞從此便不會出街。
就算有人識黎智英阿媽,跟她是雀友,都無法擺平事件的,壹傳媒會依舊爆料,你識邊個都冇用,對娛圈生態環境造成傷害,令到大家也人心惶惶。
我自己跟朋友吃飯,聽到他們鬧,我便會問他們一個問題,問了他們,他們便會默不作聲,問題是這樣:如果你有一個很大的寃情,你要去爆料,你會搵邊一個傳媒爆料?有邊一個傳媒你認為唔可以被擺平的?係唔可以被收聲的?你會搵邊間?佢哋都話會找壹傳媒。
江湖人又愛又恨
聽到賣盤的消息,唔感到突然,因為我知道捱得好辛苦。
講真,我好欣賞記者的拼搏精神,好多人見到記者,便會喊打喊殺,我對又愛又恨,愛是因為敢言,恨的是文字誇張,唔係嗰樣又話係嗰樣。
你們曾經報導說我是拆彈專家,第一,我一直沒有自認拆彈專家,我只是在背後平息很多風浪,因為我相信以和為貴。法律上我都叫人認罪,不要浪費政府資源,最近我也勸一個年輕人認罪,不要打官司,因為你有犯事,當然沒有做就不要認罪,有做我便幫你求情。
你們報導我的專訪後,有沒有好處?有!因為很多人欣賞我,但有些人感到不舒服。
江湖人士唔鍾意,因為你們報導他們之後,警方會加以留意他們,你們報導一定誇張,平實不好看,誇張便對他不利,好像某個大佬只有五十個手下,但你說他有幾千個手下,香港警察一定留意他。
不畏強權講真相
我幫寫專欄差不多超過十年,最重要此書為何那麼有性格,經營二十七年,最重要是體現老闆肥佬黎個人性格的一本書,他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他的信仰是什麼價值觀是什麼,隨着的新聞,評論和資訊風格很認真表現出來。
一個傳媒如果缺乏個性,我覺得在世界很難生存。如果你沒有個性,你無需要購買一本週刊或一份報章閱讀。《明報》有查良鏞的個性,《工商日報》有何鴻毅、何世禮的個性,同樣,壹傳媒亦有黎智英個性。
如果你想要沒有個性的傳媒,你自行上維基百科或滾動新聞,這就是告訴你客觀的事實是如何,壹傳媒的對香港新聞有很大貢獻,首先用封面故事告訴你,不扮高深,只求傳真,他撕毀了很多道貌岸然偽精英的面具,告訴他們在現實生活,他們也不是太中環,也不是太多光環。
二十多年在黎智英的領導或作風下,我認為使命差不多,賣盤是無可厚非,這是集團業務重組,週刊在此世界很難生存,全世界有很多新聞消息發放,手機即時能觀看,怎會等一星期才買書。賣盤後希望新東主有新的辦法及新的性格,將這本著名雜誌再度投胎帶到第二個階段,我自己覺得,我看了那麼多年,感覺是很開心的。
新界佬鍾意睇
作為《我係新界佬》節目的主持人,我就欣賞這個突破做法,幾新鮮,多一個渠道俾人了解新界人的想法。
無論報章還是雜誌,都應能提供多些選擇給市民。是創新和多元化的,我對賣盤感到可惜,但也明白媒體經營環境嚴峻,第一是報導和精神,第二就是講盈利,營運不到也要倒閉。
內容最重要,不然和《大公》《文匯》有什麼分別,我不會買這些一言堂的報章來看,讀者對於媒體的報導,不一定全然相信,都會有獨立思考,未來的發展,應繼續容納不同聲音,意見照常發放出來,由讀者自行判斷。
歸家無路 落花流水
傳來賣盤的消息,很痛心。
幾個月前,舊同事 WhatsApp我前總編輯房換成雜物房的照片,圖片說明:人走茶涼。
我又不是 NBA球星,退休後球衣不用高掛體育館。更加不用立個紀念牌匾,貪大吉利是?
看臉書,一眾舊高層中層甚至僅僅沾上邊的 KOL,個個現身,分析《壹》仔死因,又《紐約時報》又 Amazon,又 timing又 hitrate,假如他、她還在《壹》仔的話,一定唔會……假如黑澤明( Akira Kurosawa)還在世的話,以上說詞,應該可以再拍一部《羅生門》。可惜這世上已不存在如果假如應該一定了。
每一期每篇報導,都是各同事努力的成果,共榮共辱,不是什麼筆神筆聖筆仙神童說了就算寫了就完。
政策混亂朝令夕改庸碌無能看風駛𢃇侮辱斯文爭權奪利,基本上全部可以套用在《蘋果日報》和高層身上,我也曾是高層,沒有誰比誰清高。
廿五年多的工作生涯,樂多於苦。很榮幸和你們共事︱︱娛樂組、生活組、+ONE、時事組、攝影組、美術部、製作部、發行部、行政部各同事。也很懷念已不在世的製作部同事大力、 Mark哥和司機英強;沒有你們也沒有今天的我,但某些高層,最好一生都不要再見了,聽到個名都想嘔!
我知道,很多同事都對賣盤的事傷心失望,我也是。假如你問我的精神是什麼,我不會說是 trial and error,也不是不扮高深只求傳真又或超越表面知得全面。
十多年前一天,討論的內容已沒有印象,只記得黎生跟我說:「阿豪,做人要有良心,要 humble。」良心,我不知道自己還有多少, humble,終生不忘。
這也應該是甚至是做人的精神。
是一種價值觀
關於《壹》仔,從大班介紹梁天偉給肥佬,準備組織班子出版《壹》仔開始,我將大量它的腦力,時間放在《壹》仔上;它被出賣,對我來說,或許是一種切割吧,也或許是一樁好事,長痛不如短痛,對肥佬這個人,不應有太多不切實際的幻想。
「壹」字出自他手筆
記得創刊不久,讀者會有意見說賣的是一種感覺,我說是一種價值觀。易手在即,很多曾經在當時熱火朝天的工作過的員工,各自緬懷他們的「歡樂時光」。直到今日肥佬黎這種價值觀並沒有改變,但香港生態變了,變成兩批球迷在大混戰,紙媒經營變了,廣告商變了,讀者變了,員工、前員工都變了,瓊姐也退休了,菠蘿包也不見了。今天肥佬黎快將做契弟,但很多人已經搶先他一步,快快樂樂地做契弟去了。
茶水部總管
已退休的「瓊姐」,得悉賣盤,只懂說「可惜」兩字,她總是把同事掛在口邊:「同事對我好好,個個冇擺架子,喺做咗廿幾年,有時發夢都夢到返工㗎。」以前每週在公司推着手推車,放上厚疊疊的向同事派發,她說:「嗰時本書好厚,推都推唔郁,好重㗎,咪搞到腳都傷埋,有同事叫我搵後生仔幫手,我話,公司有糧出俾我,我返工就要做,收得人工就做番咁多嘢!」退休八年了,瓊姐雙腳沒有再腫,沒有再痛。本週一早上,她預備了老照片在大快活等候舊同事,豪氣地從銀包拿出錢來說:「食咗早餐未?我請你食。」臨別時閒話家常說:「唉,我個姪女讀書揀科,揀讀傳媒,揀錯科,呢行冇前景!」
美術部的十八年
時任 18年的歲月,眼見一代又一代的同事,離開回來又離開,各有所求,各取所需;互擁山頭卻又互相踐踏;多不勝數的職銜、臃腫的架構,到現在由人才濟濟至人腳凋零!
我不懂經濟,我不懂市場,這就是一間公司由興轉衰必經的過程嗎?在兼職期間放下身份看,看到一隻難以轉身的巨象倒下了奄奄一息。一邊有人用心去拯救,同時亦有爪牙寄生蟲要把珍貴的象牙摘下!
不賺錢的生意,被賣掉或被砍掉我沒意見!在互聯網的巨輪下走不在前只有被淹沒是事實!但什麼 hitrate點擊 content farm動呀郁呀過癮呀都黑布蒙頭全遮蓋了肥佬眼睛,有人正視過問題嗎? VR看看鹹片還可以,有沒有人去反對過用來看新聞?管理高層有沒有去正視自己外行人處理內行事?有沒有犧牲情操為公司甚至退位讓賢?
曾經人才輩出,康生吳生張生孔生楊生阿左豪哥細良陳惜姿值得尊敬,還有全能的插圖組、阿火阿朱阿誠 Burnard!
近來看了很多報導,無論是肥佬,各始創人,同事們,甚至是現在買家,不約而同說是人才做出來的!
今天,人呢?
難怪我喜歡看《 Walking Dead》,起碼還有點人情味!
享受新聞工作團隊精神
剛從外地回來,踏足機場看到的第一條新聞是「」賣盤,實在感到有點詫異,也慨嘆在這個資訊年代,傳統媒體所面對的挑戰和衝擊是何等快速。雖然在「」當攝影記者已經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但那三年多的經驗,仍有深刻記憶。
「」創刊時對新聞圖片的要求,可以說是承接了八九年當時在港的報章/電視,所連載北京學運的新聞影像所帶出來的餘波。那些新聞影像,挑動着市民的神經,所謂有圖有真相,相信那是自六七年暴動後,新聞影像連繫市民大眾反應的力證。六四後,新聞界發覺新聞影像的重要,紛紛成立新聞攝影部門,提高新聞攝影的質素。而新成立的對新聞影像的要求更加嚴格,不單是要真相且要震撼讀者的心。掌握了在圖像的世代,影像對人所帶來的改變,帶動香港的中文媒體對影像的變革。
我最回味是當時的團隊合作,編輯、記者、攝記與設計會一起討論採訪的內容、重點,圖片的處理,版面的設計該如何配合等。特別是埋稿的日子,我們會待在設計師旁邊,有些時候甚至通宵等候版面排出來,看到了才安心回家休息。很享受新聞工作那份團隊精神,互相配合,「執生」。
粟米汁阿姐
於○八年,周建華自認能做到肥佬黎於文章提及對開果汁店的三大要求,於是在元朗頂手開飲品店,雖有利錢但不能發圍,因此把鋪出讓,在荃灣重新開創自家品牌「 2+3粟米汁」,但幾年間虧蝕過百萬。一二年接受本刊《壹盤生意》訪問,標題為《錯信肥佬黎「秘笈」師奶搾出淚》,肥佬黎親自指點「不能勉強」,結果她一哭成名,不少客人主動搵上門。壹仔賣盤,阿姐反而愈做愈有起色。
現時於一田百貨、點點綠、千色店及五十多個零售點皆能見到粟米汁的蹤影,她說有今天的成績全賴壹傳媒,對於即將賣盤,她顯得非常愕然,「佢真係賣咗呀?幾時賣呀,點解我唔知?」並覺非常惋惜,「始終係我哋香港,點講呀,跟咗香港人咁多年,每一樣東西唔見咗都係好可惜。」她的經歷與黎智英相近,家人同是地主,但被批鬥,產業都被共產黨沒收,「我好明白佢點解辦報紙,我對黎生所做嘅感同身受。我好佩服黎生,佢有一股鬥志,同成個政權鬥落去。」對於偶像這一步,她雖然不禁神傷,但堅定地說:「佢做所有決定,我都支持。」
第一代實習
「每星期微服出巡,去出面搵一間好食嘅餐廳,寫佢最出名嘅招牌菜;唔好因為對方請你食而去寫,一定要自己發掘或朋友食過覺得好食。之後再顯示身份、派卡片、叫攝影去。」他以「新鮮」、「好玩」去形容這暑期工,最難忘是公司的美式辦公室文化︰「每日十一時左右,就有阿嬸問今日出唔出街,如果你留喺辦公室,就問午餐食乜,俾我選擇。同佢講咗,午餐就會送到枱面。」下午茶時間,阿嬸又推車仔出來:「有點心食,有蛋糕食!」年少的他亦非常仰慕創辦人黎智英︰「當時佢係 superstar,等於依家請馬雲、馬化騰嚟分享嘅級數!」
幫壹仔上市
李華倫最難忘是很多親中人士致電百樂門出版老闆蔡世亮,「叫蔡家唔好賣俾你哋,因為你老闆(黎智英)係壞蛋。」不過 Warren與同事認為,電話不是真的由大陸政府打來,只是所謂親中派人士打來,不足為懼︰「最好笑係,我們講咗一句說話,其實你要搞死黎智英好易,全香港醫生唔准睇佢就可以!做咩搞我們?你唔好叫律師唔幫佢上市?點會叫我?我只是其中一個,即係唔好睇到我哋咁大。」得知賣盤消息後, Warren大感意外︰「我以為佢寧願執咗都唔賣,三億又唔係多錢。」
體驗人生
廖麗濤,中大新聞與傳播學院畢業生,一世人只在○○年時做過兩個月實習記者,愛穿高跟鞋出事;當時某高層認定:「此人跑新聞必定輸蝕。」
因此替三吋鞋跟找出路,及後一直從事公關工作,現主力發展社媒聆聽及大數據分析服務。
廖麗濤對鋤書會有印象,最怕被插到開花。
「夢想成真進入時事組實習,係我唯一一本每週必買雜誌,即毋須準備面試都過到骨。」當時仍是盛世,高手如雲、「做古仔」資源充足不在話下,最令未見過世面的她驚嘆的,是茶水間每天也有供應不絕的香蕉及茶包。
實習前後廖麗濤跟過劉細良和謝志榮,印象最深刻是跟進一位廿多年前工業意外中嚴重灼傷,一直未痊癒、需追討賠償的中年男子個案。「超過一個月嘅採訪中,我多次跟住佢進出醫院、法庭,聽佢歷盡磨難嘅故事,係初生之犢真正體驗人世間悲歡冷暖荒謬嘅一課。」這篇故事最後寫成一篇四版長稿,那是其於唯一的一篇。「匆匆一段於此嘅日子,係我咀嚼至今嘅記憶,無論係咪存在、面目會否全非。」
壹仔大地之母
Grace由創刊前就開始做秘書到今時今日,綽號「壹仔大地之母」。
第一日上班要找 Grace,出差 claim錢要找 Grace,請假要找 Grace……
Grace對每一個《壹》仔記者的認識,絕對比老總更甚。
我九○年一月十九日加入做總編輯秘書,由那天起,幾乎每個鋤書會我都坐在黎生旁邊。每次臨開會前都特別緊張,要在傳真機旁邊等林振強批閱上期書的 comment,半個鐘前收不到,就要打長途電話到新加坡追,一收到就要即刻影印。
後勤員工已經如此緊張,編採部壓力更大。有次突然有班人走上辦公室,在 reception隨意破壞,扑爛電話,我在辦公室全部親眼目睹,但我沒有怕,因為就是不怕得罪人。這種《壹》仔精神,至今未變,也是我一直留在這裡的原因之一。
廿七年來由華蘭中心到蘋果大樓,經歷過幾朝總編,每一個新同事都是我為他搞文件,我帶他行一轉公司,花名都是由此而來。由九十年代的光輝歲月到近年走下坡我都歷歷在目,一五年大裁員那天,我一日就要填三十張表,送走三十個人。今日的結果,早已心裡有數,但賣盤前一晚,發完電郵通知大家要開員工大會,仍是整晚無法入眠。畢竟我在這間公司經歷結婚、生仔,除了屋企外,這間公司就是我的全部。
有一種「吉屎」
我在《壹》仔工作超過十年,二○○七年離職。由菲林年代去到數碼年代,由跑記招變成跟蹤偷拍。如果不是這份工作,我不會周遊列國偷拍跟蹤,用爛過兩本 passport,人生有三次正日生日是在出差中的飛機上度過。
那個年代 Book B粒粒巨星位位勁人,老總採主編輯記者攝影美術 research校對司機到秘書,各人盡忠職守,期期搏命,唔係講笑。
做得《壹》仔,就是不甘於隨波逐流,人寫你寫人影你影,所以先有咁多獨家新聞經典封面。有一種「吉屎」叫《壹》仔精神,喺度做過嘅人就會有,就算離開,也一直存在,入晒血。我走咗十年,仲喺度,哈哈。加油,《壹》仔精神。
睇專欄等聖旨
一向給我的感覺,就是傳媒界暴龍。即用它拉丁文名 Rex的解釋,王者。我第一次聽到這名字,就是初中時,長輩討論「譚惠珠的士牌」。
自己最 touched一次,就是二○○○年我廿三歲參選立法會時,訪問同報導,是唯一一個傳媒機構沒當我是小丑,細心分析我的政綱。
大約十年前,我成為《蘋果日報》員工後,更成為必讀。因當時大力推行改革的黎智英,會透過他的每週專欄,直接向我這些集團當中的「紅衞兵」,鼓勵「破舊立新」衝擊官僚。煙格、 canteen中常聽到人問:「今期聖旨有乜 order?」
不過有如當年的暴龍,遇上了「互聯網」這太空隕石。好料被抄、被盜,無得防,希望同事能再迸發那耀眼光芒。
訪問拍足三天
《洗樓王》創辦人王嘉源, 1213期《壹盤生意》訪問對象,講這個小子如何用四千六百元創業。
《壹盤生意》是《壹》仔重頭欄目之一,為了拍出生意主角王嘉源幾千蚊創業的活力,大熱天時,跳足幾十次,攝影師才收貨。
回想二○一三年一個早上,有一位途人經過我間簡陋裝修嘅店鋪門前細心閱讀易拉架內容,之後問什麼叫做洗樓王,究竟怎樣做,我向他解釋我們的服務。
之後他就表露身份,原來他是「壹盤生意」的財經記者,想和我做個創業訪問,當時我心裡有點無奈及驚訝,自問公司未完善及亦不是什麼大生意。沒有受訪經驗的我,上網查閱,原來他們亦做過好多個關於創業的故事!
當年接受訪問,一連拍攝三天,簡直令我畢生難忘,他們的團隊非常專業而且拍攝認真,當訪問報導出街後公司發展也順利推到另一個階段!萬分感謝長期為基層發聲及尋找年輕人創業故事報導!
留下只有思念
二○○八年,編輯 Alpha Choy找我在財經版寫一個全新的專欄,我的反應是:需要時間考慮,因為要扮有矜持。真正的第一個反應是心裡大叫一聲:終於有機會在寫專欄。
幾年前 Book B舉辦一個比賽,讀者拿出創刊號,即是許冠文做封面的那一期,可參加大食會。我想參加,但想到專欄作者的身份,免得給人家覺得私相授受,最後沒參加。但我真的收藏着的創刊號,我曾經告訴 Alpha,由創刊開始,我未曾錯過任何一期,即使出差,也會找人買,他好像半信半疑。
作為專欄作者,從來沒有人提點我,應該寫什麼,什麼不可以寫,我覺得我知道,因為我是的讀者。寫了七年,心裡只有這兩個字:榮幸。
寫專欄的回憶有很多,多至不知從哪裡說起,回想開始的時候,有一件有趣的事。二○○八年最重要的財經事件,是影響全球的金融海嘯,我寫過多篇文章,其中一篇評論對沖基金輸打贏要的惡行。對沖基金贏錢的時候,收客戶 2and20,袋咗笑呵呵,但原來通通都是大牛市坐順風車,人贏他們贏,人輸他們輸,完全起不到對沖作用。
我用一個「別開生面」的形式,道出對沖基金的荒謬,是虛構一封對沖基金執笠之後,寫給客戶的道別信。收信人是黎智英,這篇文章的標題是,「 Dear Jimmy」。文章指出,黎智英是執笠基金的客戶之一,他收到這封信,得到他同意刊出,這一切完全虛構。沒想過加進「以上情節全屬虛構,如有雷同,實屬巧合」的字眼,我以為讀者睇得出。寫之前我沒想過要知會黎智英一聲,更沒想過要得到他的同意,我覺得我知道,因為我是的讀者。
雜誌出街當日,朝早收到黎智英的 fax,大呼寃枉,他說很多朋友找他,搞到好煩,他向我澄清從沒幫襯這對沖基金。我打了幾個電話,得悉中環人的而且確奔走相告,大家在估黎智英輸咗幾多,更加有人聲稱起底,刮到執笠對沖基金的底細。嘩,好玩啊,這不就是當年奧遜威爾斯火星人襲地球的小型翻版?
Alpha即找我,話黎智英好緊張,解釋自己真係冇輸錢,忽然間 Alpha被捲入事件,他「禮貌地」請求我在下期專欄澄清。我不太願意,因為這件事咁好玩,澄清好像變得冇型,但想到不想連累 Alpha,最後寫了幾句。
這件事對我的啟示是,的專欄作者真的寫乜都得,寫之前我真的沒考慮過可能會得罪黎智英,寫之後從沒想過會被算賬。發生這件事之後,我更加清楚,可以肆無忌憚。我覺得我知道,因為我是的讀者。
這件事發生在將來的,後果將會是什麼?唉,這時候不敢想將來,個心好唔舒服,我覺得我不再知道,因為我不會是的讀者。
不為廣告妥協
鄺頴萱,壹傳媒雜誌廣告部前一姐。 98年加入, 03年離開。十年前和丈夫劉細良創辦上書局,寫書出書。
在壹傳媒的日子裏,記得的大部分是黎智英說話。當年我是壹傳媒集團雜誌廣告部的負責人,二千年股災,廣告收入首當其衝,長和系旗下一直封殺壹傳媒,由於我曾在和記電訊工作,於是就貿然向黎智英建議,既然生意如此不濟,不如搏一搏去問長和系攞廣告,安排一次見面,「你只要在場出現,其他一切我負責,包括向對方跪玻璃認錯,……下刪五百字。」話口未完,肥佬黎已連珠數落:「你點解認為咁樣做人哋就會俾廣告你?我哋從開始都冇佢哋嘅廣告㗎啦。」言下之意是「有什麼好妥協!」
剛加入的時候,遇到工作難題去問他,回覆是:「請你回來,是幫我解決問題,而不是帶問題俾我,你記住,你唔識嘅我都唔會識,出去自己諗掂佢!」「公司幾千人,人人有問題都走來找答案,每人就是來跟我說話五分鐘,我一天有七十二小時都唔掂」。「我問問題,要的是答案,不要同我解釋,做好了的事不用解釋,去為未完成的工作解釋只是掩飾!」年少氣盛,對他說的不認同,心裡抱怨,及至離開壹傳媒集團,每每想起他的說話,才體會其道理。
其實不是死於廣告,而是死於政治封殺。感謝肥佬黎不只給了我機會,也給了香港人機會。
哀悼香港
劉細良, 97年入《壹仔》, 02年離職, 06年曾蔭權當政年代,任中央政策組全職顧問, 14年創辦網媒《城寨》。
我九七年加入當編輯,是肥佬黎的化身,合二為一,不可分割。
九十年代的肥佬黎,精力過盛,挑戰成規,吹水搗蛋,語不驚人死不休,有個人魅力,是天生的群眾運動領袖。他在香港掀起的是一場持續廿多年的傳媒運動。但跟隨肥佬黎是痛苦的、愛恨交纏,沒有中間路線。一方面他鼓勵你去闖去拼打破框框,但另一方面高度競爭壓力,令人透不過氣,燃燒殆盡,那些年銷量超過廿萬,何等風光!
我在的日子,剛好遇上肥佬黎傳媒運動的高峰期,也認識過他的少年時代(心態上,不是年齡上)。而那時候的香港,是容得下肥佬黎的香港,政務司司長曾蔭權還會在官邸宴請我們,肥佬黎在席上還可以公然質問曾蔭權為何眷戀權位,應該請辭以對抗董建華的倒行逆施,為香港留下一點 Legacy!
哀悼,也是哀悼香港。
從這裡開始
白頭宮女秘書 Grace揭起一本本陳年相簿,興奮地比劃着:「塊冰雕好大,好巴之閉㗎!」
1990年 3月 15日,創刊號面世,這天在君悅酒店的創刊酒會相,同事也未見過, Grace好好保存至今。
當年李柱銘張浚生,言笑晏晏賀《壹仔》;黃霑林振強,和 41歲的肥佬黎攬頭攬頸。
,是這樣開始的。
撰文:編輯部
news@nextdigital.com.h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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