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爾冬陞處女作】棄當百萬片酬小生轉做導演 踩界拍《癲佬正傳》險禁映｜利雲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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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瘋狂的年代，這是一個最壞的時代。
每個年代或時代，總有不同程度的「瘋狂」與「最壞」，不獨是歲月的印證，電影也紀錄了一切。 1986年，殖民地粉絲懷緬不已的好年華，香港貌似一片歌舞昇平，欣欣向榮的背後，卻爆出了《癲佬正傳》，導演爾冬陞揭盡癲狂眾生相，你怕我怕個個怕，有人大喊要禁映，關注精神病患者的團體，抗議種種「醜惡」的標籤，對82年血洗長沙灣安安幼稚園記憶猶新的坊眾，更是慘不忍睹…… 以一個新晉導演，將第一次寶貴的開戲機會，押在如此踩界的題材之上，又何況不是另一個「癲佬」？別忘記，爾冬陞當時未滿30歲，在台灣仍是備受追捧的武俠小生，拍一齣劇輕鬆可袋過百萬港紙，本來毋須踩鋼線，貿貿然轉做導演。 拒絕安穩、失常有理，親身經歷邵氏盛極而衰，危機意識持續於爾冬陞體內發酵。面對宿敵嘉禾及洶湧後浪新藝城，邵氏不是沒有力圖振作，網羅章國明、許鞍華、關錦鵬等新浪潮導演相繼加盟，可惜合《星際鈍胎》、《傾城之戀》及《女人心》之力，都未能迴狂瀾於既倒，爾冬陞看在眼裡，不得不未雨綢繆，為自己前途打算，轉型，勢在必行！ 生於演藝世家，同母異父的兄長秦沛、姜大衛成名得早，對爾冬陞這個幼弟，威嚴中默默扶持，秦沛常向圈中好友盛讚幼弟有才華，soft sell種下日後岑建勳願意支持開戲的契機；三兄弟也曾自組公司，拍住上炮製《貓頭鷹》，爾冬陞執筆惡搞古龍武俠片，給他一個編劇的好開始；卻罷不能，爾冬陞又在《錯點鴛鴦》兼任男主角及策劃，從導意願日益高漲，方逸華一度開綠燈，爾冬陞興致勃勃埋班，度戲度了好幾個月，卻換來方小姐的搖頭與嘲諷，年少氣盛之下，寧可賠錢解約，餘生不作邵氏人！ 遊遍虛幻的武俠世界，一旦卸下不屬於現今世代的頭套與戲服，藏身鏡頭後的人，爾冬陞堅持接地氣──無處不在的流浪漢，引起他的好奇，很想挖掘背後的故事，透過社工的協助，連番走訪醫院、男童院，令他了解流浪漢不一定與精神病掛勾，並對社工支援精神病人及其家屬的具體狀況，大感動容。 以社工為主、記者為輔，翻出一個接一個源自真實的個案，暴烈、驚恐卻又觸動人心，接手經營邵氏院線、急需片源補充的德寶話事人岑建勳一看叫好，幾乎樣樣放手讓爾冬陞作主，唯一落閘位在於選角，爾冬陞想用全新人增添實感，岑建勳卻認為劇本已經寫得很紮實，每個「癲佬」在演繹上有難度，素人未必能駕馭得來，以專業演員上陣，反而可錦上添花。 表面證供成立，不過要落實執行，需要克服一個重大難關──錢！站在投資者的角度，即使如何熱愛這個劇本，也不可能衝動地大灑金錢，乃因當年港產片倚重賣埠，「癲佬」哪有本事令外地買家高價入貨？身體力行，岑建勳親自落場沒問題，秦沛亦一定願意支持細佬，另外兩個「癲佬」鎖定周潤發與梁朝偉，傾戲時《英雄本色》的神話猶在蘊釀，發哥與德寶又簽有片約，偉仔在影圈更是剛起步，友情演出話咁易，「癲價」劃一象徵式收5萬，馮淬帆與葉德嫻則照收公價。 拍攝時阻力不大，真正考驗在送檢與宣傳。最惹火的一幕，當數阿全（秦沛）不被前妻允許探望愛子，病發時獲慈母（黎萱）暗中供應活雞在家「茹毛飲血」，被鄰居識破後衝入幼稚園「有殺冇賠」，這段劇情明顯喚起公眾對安安幼稚園慘案的痛苦記憶；到德寶在地鐵站張貼海報，亮出那句「香港每四個人有一個患精神病」，再觸動敏感神經，多個關注精神病患者的組織反應激烈，紛紛投訴電影會加深公眾對精神病康復者等同計時炸彈的觀念，有人更呼籲電檢不止刪剪，甚至要禁映！ 德寶撲火很忙，一方面要盡力說服電檢專員，導演與編劇的初衷，旨在喚起大家對精神病的留意，所有鋪排不過是為了推進劇情，從而達至最大感染力，並沒有意圖去抹黑精神病患者；宣傳不但要刪去敏感標題，就連用色、構圖亦以低調為本，觸目驚心的劇照一概篩走，背景、字款亦不用搶眼顏色如鮮紅，純用炭筆勾劃出角色面容，在海報呈現一幅素描畫，洗刷灑狗血、譁眾取寵的誤解。 努力爭取下安然上畫，德寶電影內部預估可過千萬，結果票房收穫935萬，尚算可喜，最大得益在於省靚德寶的招牌，於第6屆香港電影金像獎，連奪最佳電影、最佳導演（爾冬陞）、最佳編劇（爾冬陞）、最佳男配角（秦沛）及最佳美術指導（黃仁逵）共5項提名，最終贏得最佳男配角（秦沛）及最佳美術指導（黃仁逵）2項大獎，秦沛在台灣金馬獎再下一城贏得最佳男配角，也算是上天對他疼惜愛弟的最佳回報──想當日，正是秦沛替爾冬陞出面，拿著劇本四圍向電影公司推銷，換來一籮酸檸檬後，才終獲岑建勳慧眼識好戲。 這齣戲，也埋下日後梁朝偉得獎的伏線。衝著「狗仔」這個好角色而來，沒有計較那微不足道的5萬片酬，偉仔才能遇上影圈中第一個伯樂，再拍爾冬陞第二齣導演作品《人民英雄》，即能贏取人生首個電影獎項（金像獎最佳男配角）。 藝術講求創意，癲得啱啱好是一門學問，安於現狀的影人們，不妨撫心自問──你今日癲咗未呀？ 撰文：利雲志來源 source: http://nextplus.nextmedi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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