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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3月11日 星期三

【武漢肺炎●專題】「42」是罪!深圳直擊湖北民工遭歧視「連落腳的地方也沒有」 #新型肺炎 #武漢肺炎



湖北省武漢肺炎疫情仍然嚴峻,數百萬在外省打工的湖北籍農民工飽受地域歧視,僅因為身份證號碼代表湖北戶籍的首兩位數字「42」,無工可打亦無家可歸,有人被迫 ...




湖北省武漢肺炎疫情仍然嚴峻,數百萬在外省打工的湖北籍農民工飽受地域歧視,僅因為身份證號碼代表湖北戶籍的首兩位數字「42」,無工可打亦無家可歸,有人被迫流落街頭!《蘋果》記者早前走訪深圳龍華,試圖尋找一眾湖北「難民」的足迹,找到當時已經流浪五天的「阿輝」(化名),並親眼目擊旅館以「有湖北人入住必須通報公安局」為托詞,婉拒他入住。他抱怨道:「我沒回過去(湖北),體徵正常,也不是沒錢,但現在卻連落腳的地方也沒有,這是甚麼世道!」

深圳地鐵龍華站的周邊地區是外來民工的熱門暫住地,附近有包括「三和人力資源」等多個企業散工大型招聘市場。三和所在的東環一路,往常前來看招聘訊息的民工熙來攘往,環境素以髒、亂、差著稱。記者上月底走訪當地,東環一路人流不多,環境衞生情況反常地良好。樓高四層恍如大商場的「三和」在政府因應疫情下令暫停營業後重門深鎖,昔日愛聚集在三和周邊靠打日結零散工過活、有「三和大神」之稱的一眾青年農民工,也不見蹤影。

記者通過百度貼吧加入一個在深圳湖北人的微信群組,成員在內紛紛互訴苦況。有人指,現在三和周邊街道全部給圍封了,「只有裏面的住戶才能進出,(湖北人)賓館不能住,村子進不了,好多睡路邊的。」記者經微信聯絡群組中的成員「阿輝」,表明身份並要求做訪談,最後輾轉到了深圳東站廣場與他見面。

疫情下的深圳東站人流稀少,阿輝坐在車站廣場的花圃旁,約30來歲,身材不高,身穿淺藍上衣黑西褲,衣服因陳舊已見掉色,但仍算清潔衞生;皮膚黝黑兼梳着不算短的平頭,一副典型樸實農民工的形象,與很多生活不修邊幅的「三和大神」掛不上邊。隨身「家當」就只有一個手提旅行包的他自稱來自武漢周邊地區,年輕時曾當過軍人,退伍後曾在政府系統任職,邊說還邊向記者展示其駕駛執照,證明自己並非全無謀生技能。

「問了好多人,都沒地方住,說龍華這邊現在好多湖北人都跟流浪的一樣。」未見面前阿輝本答應受訪,但在記者亮出證件後就改變主意,不但拒絕拍攝和錄音,亦不願多談過去數天的經歷。阿輝戴着外科口罩,訪談中曾兩度拉下口罩到下巴抽煙,又善意遞上香煙給記者說:「抽不抽?」雖然一直堅拒正式受訪,但他仍透露自己早前仍在深圳寶安區某工廠打工,原本住在廠方安排的宿舍,亦擁有當地居委會發的「城中村通行卡」,過年也沒有回過湖北家鄉,但在五天前辭工從宿舍搬走後,就因為戶籍問題一直找不到出租屋,「不租給湖北的,說沒回過去也不行。」

「辭工後,我去了一趟廣西南寧,探望老婆和孩子,但當地的小區不讓我進,旅館也拒絕接待,就只能在火車站外過夜。」探望妻兒後阿輝又匆匆返回深圳,當天在深圳北站下車後就呆在車站,徬徨無助下在微信群向同鄉發訊息問道:「湖北留深人員現在都往哪裏啊?」接到記者發的求訪信息後,他又再乘地鐵到深圳東站流連。「你原本也有宿舍住,為甚麼明知湖北人現在因為疫情找工很困難但仍然辭職呢?」記者不解地問。「在廠內要穿保護衣,但那件保護衣品質很不好,令人很不舒服,受不了!」

因應近日有不少湖北籍外來工僅因為其籍貫身份,被日租房和小區等業主趕出大門而要露宿街頭,龍華街道辦已將當地三所學校闢作臨時救助點,並提供食品和保暖物資。據稱這三個救助點合共可收容200人,但都已滿額。記者問阿輝可會考慮投靠救助點,他堅決不去:「那些都是騙人的!你進去後就會被關起來,不能出去。我打過很多個政府熱線,都在踢皮球!市長熱線、110(報警電話)都打了,沒用!」

「我不方便說太多,但可以試給你看!」阿輝帶記者走到深圳東站旁邊一間旅館,向前台職員遞上身份證說:「湖北人可以入住嗎?」職員聽後着他用微信掃碼證明自身健康狀態,並強調:「只要你是湖北籍,你要入住的話我們就要替你拍照,再把照片上傳至公安局。」阿輝稱,多日來已試過多間酒店旅館,結果都是不讓湖北人入住。「我量體溫沒問題,也可以提供證明近期行程的手機證明,又不是沒錢,為甚麼仍然不讓我們住?官方宣傳說不要歧視湖北人,不是都在騙人嗎?」記者最後問他可有甚麼打算,還沒想好下一站的他無奈地說:「再到火車站,看看可以買到哪裏的車票吧!」

湖北人近日遭受的地域歧視

.有用人企業和就業中介機構,表明「湖北籍暫不考慮」。

.多地的出租屋房東把湖北籍人士趕走,拒絕再把房租給他們。

.不少酒店和賓館拒絕接待湖北籍人士入住,即使他們近期沒有到過湖北,或已經完成14天的隔離觀察。

.進出居民小區要查居住證和掃碼,被查出是湖北籍或不准進入。

.有社區要求曾過境武漢者填寫個人資料,但資料很快便在微信群等網絡空間被肆意洩露和傳播。

.網絡上盛行「舉報、抓捕、圍堵武漢人和鄂A(武漢)車牌車輛」等輿論暴力。

記者 廖非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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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崗當局出動治安員(右),驅趕流連街頭的民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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