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騷
還西裝友一個心願 綠葉王梁健平:我想扮女人
做專訪許多年,還是頭一回,遇到藝齡三十多年的藝人,竟然是最近一個月才開始與記者打交道。
是的, 20歲入邵氏,今年 54歲,個樣全香港人都熟悉,大名卻一直沒人關心。直到上個月在韓劇《命中注定我愛你》露了一面,再被英國導演揀中拍短片《三輪車伕》入圍多倫多和康城影展,終於,「梁健平」三個字,開始出現在娛樂版。
今時今日,出名可以很容易,反倒是這種在螢幕前足足生存了三十年卻從沒響過朵的更匪夷所思。我看着梁健平照着鏡子在小心翼翼整理假髮,忍不住問:「等到頭髮都甩晒至出名,覺唔覺得太遲?」
他答得爽快:「咁又點?冇所謂我哋呢啲又唔係要乜嘢。搵到餐晏仔、養大啲細路、兩公婆終老,已經夠成功喇!」
雖然不求成名,不過既然成名,也還是要享受下。
梁健平說,這個月來不停訪問不停見報,對每個初見面的記者索取名片、輸入電話,將來碌下個電話簿提醒自己有過這一頁、與這些人有過一面之緣;從未試過如此有影響力,趁機會帶挈一下其他綠葉,上星期就成功拉埋陳安瑩、鄭家生、郭卓樺、李楓一齊做了個訪問;還有,難得有人肯聽佢支笛,不如還下心願:「我十個角色有九個做西裝友,一年 365日有 360日都着西裝,其實我三十年都冇扮過女人,真係好想扮一次!」
於是乎,我們這天讓他化女妝穿女裝、黐了假睫毛套上高跟鞋,帶他在壹傳媒大樓走了一圈,他標住眼水(雙眼皮膠水假睫毛之過)、拐着腳(一世人第一次着高踭鞋行五層樓),話試過就夠,冇下次!
高潮眨下眼就過
記得自己在客串韓劇前的見報係幾時嗎?
諗下先……好似冇……真係冇。
我覺得好新奇,竟然做了三十年幕前冇同記者打過交道!
係啦,我哋呢啲咪得開鏡拜神見到記者囉,群眾演員嚟啫,去到充撐下場面。最緊要準時到,然後大合照睇住把刀拉到去燒猪條尾,咁就走得。再攞埋啲生果同燒肉俾服裝、化妝,走得大搖大擺。
定係五十幾歲、喺呢行乜都見過,就算一夜成名都睇得化?
又唔係喎,覺得好衝擊,有啲惶恐,媒體朋友咁睇得起自己,何德何能呢?真係最緊要時刻保持住謙卑之心,做人係好容易睇高自己,覺得自己好勁。其實,將你眼中嘅自己拉低多一個半,咁先至差唔多係自己真正 level。
成名後實情有冇增加工作同收入?
咁又冇,唔知未來係點㗎,係等緊開 HKTV套《風雲》囉。
以你經驗,覺得呢個遲來的事業高潮維持得幾耐?
唉,好快熄!後生就話一日可以好多個高潮,人老咗,一個月都未必有一個,就算有,都係好快走嗰隻。過咗之後,我咪又係我,又係喺天台種菜、喺門口洗車、落去西貢買料煲湯、再去茶餐廳食個 lunch。
還記得年輕時的理想嗎?有諗過成功來得咁遲嗎?
小學,我諗過做老師、做牧師。中學,就係電視迷,入到去都係想搵餐飯啫。我記得啱啱入邵氏,每日搭車經過西貢打鼓嶺新村,個心願就係有一日買得起間村屋……個心願後尾結婚前一年俾我達得成。
買咗一棟?
唔係,買得一層啫,住到𠵱家……當年樓價都係幾十萬。我哋呢啲,從來冇諗過做主角、做明星,係想搵到餐晏仔、養大啲細路、兩公婆終老,咁已經夠成功。老實講,可以將興趣變成職業已經好幸運,建築師五十幾歲都要退休啦,係我哋演員老咗都仲可以有戲拍、仲搵到個錢,坦白一句,𠵱家求得一樣,係唔想做到死。
做都要做個有個性嘅西裝友
做咗三十年,次次收到劇本都係西裝友,好悶呢?
係㗎,所以着西裝着到怕,平時過年、去飲,死都要着便服。不過就算每次角色一樣,都可以自己求變啫。
不過變咗冇人睇呢?
人哋唔留意,自己知呀嘛。松哥劉松仁講過,有啲人恃住經驗豐富求其做,呃到對手但呃唔到自己。你係要混飯食,不如留番啲位俾嗰啲有 heart嘅人。我哋啲綠葉係一粒沙,不過可以積沙成塔,都可以出一份力改變娛樂事業。八十年代香港電視好威風,然後輪到日本,𠵱家係韓國,呢啲嘢潮流嚟啫,話唔埋輪流轉又興返香港呢?
肯定唔係個個綠葉都咁有 heart!
梗係唔係,我成日見啲人求求其其。成班兵聽長官訓話,我叉腰佢學我叉腰,我插袋佢又跟我插袋。我同佢講,你可唔可以用下腦自己諗下點做呢?就算係一班兵、一班辦公室職員,都可以各自有個性啫!
你講嘢,會唔會俾人藐?
有人會聽,有啲就扮客氣,哦兩聲走咗去……嗰個人𠵱家都上晒位。
係邊個?
衰嘅無謂講,但好嘅一定要讚。好似(鍾)嘉欣咁,捱到爆瘡又停經。好似林峯,有年我記得佢同時間香港開演唱會,仲叠住大陸一套劇同賀歲電影。有日撞到佢拍電影外景,我問佢辛唔辛苦,佢諗都唔諗就話「唔辛苦」。你哋睇到嘅花旦小生,我全部睇住佢哋由𡃁仔𡃁妹捱起,抵佢哋有今日。做綠葉再辛苦,幾時會夠班主角辛苦?
唔係個個花旦小生都咁好啩?
衰嘅都有。有一次有個同我同齡,但藝齡輩份仲老過我嘅同我講:「點解呀邊個唔理我?我驚佢聽唔到,同佢打咗三次招呼佢都見我唔到喎。」我話梗係啦,嗰個男主角見高拜見低踩,你唔紅就梗係唔會啋你。相由心生,呢啲人就算俾佢紅到都唔會入到屋。我老竇八十幾歲,有一次睇電視都同我講:「呢個男主角唔係正人君子。」我即刻話佢好犀利,呢個人自私自利,呃唔到人。
扮乸型得罪全台乸型
主角被動,綠葉會唔會仲被動?
梗係會,好彩十個有九個角色係西裝友,間中都會有其他角色,我當正呢啲係甜品,開心得好耐。不過有時個甜品係自己爭取返嚟。
你都試過自己爭取角色?
三十年以來試過一次。就係 20年前, 94年拍嘅《圓月彎刀》,古天樂係男主角。第一版嘅《圓月彎刀》我𡃁仔時睇,男主角劉松仁、女主角係趙雅芝。細細個已經好恨做嘅戲,有日俾我知無綫要重拍。松哥、趙雅芝嘅角色我唔使旨意,我叫個監製俾個「啞僕」個角色我。嘩,唔使講嘢幾大挑戰。後尾劇本出咗嚟,發達喇!真係益我喎……不過打開劇本,點解啞僕有對白嘅?原來新版改咗劇本……我頂!
咁你咪好嬲?
嬲咩?多謝人都嚟唔遲,咁好俾戲我做喎!不過有年拍《怒海孤鴻》( 91年)就真係得罪人。我個角色好 camp,做完之後成個電視台嘅 camp人都嬲咗我,覺得我扮緊佢哋,嗰年成年都冇人搵我開工咁滯,幾陰功。
成名了,然後點呢?
有乜點?我咁多年都係仰慕兩個人,第一周潤發,第二係黃霑。我唔係想似發哥咁高成就、似霑叔咁多鬼才,我係想望住佢哋背影嚟行。嗰份親民,嗰份笑容,嗰種瀟灑。成名又點,我問你,蝦叔關海山、鮑方叔後生靚仔又好戲,全世界華人邊個唔識,但係佢哋病咗係咩?
病人?
係囉!咁佢哋死咗係咩?
死人?
係囉!今時今日有幾何會有人提番呢兩個咁勁嘅前輩先?所以話成就嘅嘢唔重要,點知聽日係唔係仆街×家剷?做人最緊要珍惜今日嘅緣份、眼前嘅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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