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角,一直被指龍蛇混雜,很多人依靠這黃賭毒地下王國維生,一場佔領運動,直接衝擊他們的飯碗。馬伕因整晚門庭冷清沒有生意。
新聞直擊
旺角佔領區 夜場坦白講
雨傘運動佔領街道一個月,已令整個香港變成輸家,佔領者每日消耗體力和精神,警察賠上聲譽,佔領區民生大受影響,唯一絲毫不損的只有梁振英。
政府寸步不讓,導致佔領區變成社會的撕裂傷口,市民為此付出沉痛代價,但佔領區附近的娛樂場夜店,由於位處傷口附近,感覺也特別痛,因為血從他們的荷包淌出來。
旺角,一直被指龍蛇混雜,很多人依靠這黃賭毒地下王國維生。
記者走訪彌敦道、砵蘭街及上海街一帶的夜總會、桑拿及馬檻,這些人長年躲在暗處不見陽光,但一場佔領運動,卻直接衝擊了他們的生活,影響了飯碗,無計可施,他們史無前例地願意開門接受訪問。
酒客大減,夜總會生意大跌五成以上,桑拿客懼怕旺角混亂不再來,生意大跌八成,也有酒吧苦苦掙扎希望不要倒閉,馬伕也表示擔心到失眠。
最使人惋惜是,雖說仗義每多屠狗輩,這些夜店中不少人都表示,剛開始是支持學生也支持爭取民主,但一個多月來長期消耗,他們認為自己為運動付出最大犧牲,要養家活兒卻沒人同情,情緒也慢慢由支持佔中變成質疑。
聽聽他們的故事,反思一下附近夜店從業員的苦況。
旺角被佔領逾一個月,古惑仔隨街打人、警民混戰及反佔中者拆路障、天降屎尿,愛字頭團體每日來挑機罵戰搏大霧,亂象幕幕驚心。
騷亂術成功,不少夜店中人都問同一個問題,到底民主與霸佔十字路口有何關係,或許無人向他們解答,所以他們都認為自己是這場運動中被輸掉的注碼。
上週末旺角佔領區罕有地平靜,富政治色彩的藝術品愈做愈多,就連習近平撐傘的海報都出來了,成為拍照新景點。
佔領區內和區外卻是截然不同氣氛,附近夜場潛藏着龐大怨氣,相隔一街的砵蘭街和上海街,反對佔領的情緒正不斷上漲,他們是旺角靠撈偏搵食的夜場中人。
拍烏蠅
上週四晚,記者去到砵蘭街一間夜總會,甫進門,女接待員已興高采烈地說︰「歡迎光臨,請問幾多位?」招呼前所未有的熱情。
當記者表明想採訪佔領旺角對生意的影響時,接待員迅即臉色一沉,頭也不回地走進場內,請經理出來應對。
該店經理李小姐出奇地主動走出來接受訪問,還邊走出來,邊火氣十足地說︰「你叫那些佔中人士,唔好阻住旺角,快啲走呀,我哋要搵食㗎。」走到門口接待處,李一坐下更連珠炮發滿肚怨氣︰「旺角太亂了,客人不敢來,生意起碼跌了一半,再這樣下去,好快就結業了。」
夜總會內,五光十色的燈光依舊,但如今只剩下空洞的音樂,失去了昔日男女耍樂、觥籌交錯的人氣。記者瞧着空無一人的夜場,李在旁洩氣地說︰「之前有十五、六個女仔返工,而家得番四、五個,但都無生意做,我們只是在睡覺,拍烏蠅。」她說不夠工開,只好叫沒事做的女孩收工回家,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望入休息室,幾名穿著華麗、濃妝艷抹的夜總會小姐,發呆地對着鏡子,或者頹然攤坐一旁玩電話,顯得沒精打采。
慘過沙士
記者走向鄰近另一間夜總會觀察,發現情況較好,起碼有一枱客。
該店經理陳小姐也願意接受訪問,她告訴記者︰「這些客都是好淒涼咁打電話求回來的,屬於恩客江湖救急。」她說馬路被佔領後,所有的士嫌改道麻煩,都不願駛近佔領區等客。陳指夜總會這行業,的士很重要,因客人帶女出街都是講快,沒有人會徒步或坐港鐵去開心。「有客人本來通常坐到三、四點慢慢飲酒的,但因為沒的士坐,便提早自己走,坐港鐵回家呀。」
自從旺角被佔領後,陳小姐說日夜都有大批警察及傳媒在樓下,去夜總會玩的客人,難免會怕被人認出尷尬,於是寧願轉去其他地區的夜總會消遣。「不要說擔心被警察查身份證,通街都是人和記者,撞到親戚或者上了電視,都不好解釋。」
一名伏在桌上的小姐,幽幽地附和說︰「這是娛樂事業,不是必須的東西,人家覺得出來很危險,或有什麼事發生,便不來。」
陳指○三年沙士,也不及現在般惡劣。「沙士都係跌咗三成,仲要兩個禮拜就無事,呢次生意跌五成,搞足成個月,真係好甘。」
對於佔領運動,陳表示︰「初初我們是支持,如今搞成這樣,我們都要開始反佔中了,再遲一些,我們幾十人,真的會沒飯開。」
夜總會內,各人悶坐,陳無奈地說︰「我做了十多年,今次好大鑊,收唔到科,都唔知有咩方法,而家唯有等運到,希望件事快啲解決,(佔領者)快點撤退。」
獨守空房
佔領者趕走了尋花問柳之人,亦嚇怕了慾火旺盛的情侶。
在登打士街近彌敦道,一間開業近十年的賓館,主要做內地自由行日租及本地情侶時租生意,本來每天營業額約五千元。
佔領旺角後,負責人林小姐指,其自由行熟客紛紛來電取消,「都說買東西、逛街不方便,還有很多地方都不能去,所以他們都不想過來,說不好玩。」
失去自由行,林本打算依靠本地情侶幫補,豈料有情侶也嫌交通不便,又怕旺角人多、記者多,被人看到不好意思。
採訪當天是週五晚上,竟然出現全場空房的慘況。
林稱賓館每天租金連基本開支是三千五百元,如今生意大跌五成,每天虧蝕二千多元,佔領至今逾一個月,她已蝕了約六萬元。
她說自己也由支持佔中,開始變得懷疑。「佔領一、兩個星期可以接受,反正可以自主選行政長官,對香港也有好處,就當少賺一點錢,都沒問題,但長期佔的話,(賓館)受不了,會關門。」
對於目前狀況,林毫無頭緒,其伙記方小姐在旁擔憂地說︰「如果倒閉,我們便沒法交租、水電費、買餸,小孩又沒法交學費。你可以去別的地方佔領,影響不到我們民生那麼多的地方,求求你們,早點結束。」方小姐顯得也很矛盾,在支持和生計兩方面選擇,她希望佔領者不要影響她的生活就行。
女賓不敢來
爆房情侶為避風頭,對旺角暫時敬而遠之,愛好沖涼揼骨者,亦因之前旺角大亂,棄守該區的桑拿浴場。
位於砵蘭街近豉油街一間附設女賓部的芬蘭浴內,一眾按摩技師及經理都閒着沒事幹,在場內四處走,周圍找人吹水。
在場內任職按摩技師的吳小姐,邊咬着蘋果邊慨嘆︰「客人不敢來,又高空擲物,又嘈,又打交,你說誰夠膽來旺角?」
她指佔領旺角後,男賓客減少兩成,女賓客更大跌八成,「夜晚很多時也沒工作做,白天只有一、兩個,本來一日賺六至七百元,而家只賺一百多二百元,吃飯、乘車也不夠。」
吳繼續怨道︰「真的很慘,返到嚟無得做,車錢都蝕埋。打工仔,手停口停,一個月不夠,一年也不夠,很慘的,(佔領)害死我們。」
影響不到官員
旺角大部分娛樂事業都受重創,酒吧亦不例外。
上週五晚,記者走進砵蘭街近登打士街一間酒吧,店內極之冷清,只有一、兩枱客在喝酒,與平常週末晚,坐足八成客,迥然不同。
負責人林先生指,冷清全因佔旺所致,「好多熟客都沒過來,生意大跌五成,他們怕喝完酒,沒的士回家。」
林指租金及人工都不能變,節流不成,惟有嘗試開源。兩週前,他特地聘請泰國師傅,在酒吧內供應泰國小食,吸引酒客之餘,亦到處派傳單,希望附近有人叫外賣,幫補收入。
一週下來,生意仍未見起色,林無奈地說︰「半個月至一個月內都搞唔掂,可能會拉閘(倒閉)。」
林也希望佔領行動盡快完結,他分析說︰「佔中其實只是影響到市民,不會影響到官員。
「我當然支持(爭取真普選),每一個市民都應該支持真普選,佔旺角一個星期左右沒所謂,但像如今般一個多月,真的很慘。」
馬檻冇生意
佔領行動持久影響了夜場生意,砵蘭街一帶的色情事業,也叫苦連天,「旺角好多地方封路,交通好唔方便,又成日發生衝突,而且周圍都有記者,係客人都驚了唔來玩喇,生意足足跌咗三至四成。」砵蘭街一間陀地指壓場負責人阿龍,勞氣地說。
阿龍表示,未有佔領行動前,他的指壓場平均每天有一百三十多個客人。每個客人收四百元,扣除拆給囡囡的二百元,指壓場每天有二萬六千多元收入。但事件發生後,客量大大減少。尤其是佔旺頭幾天,每天只有五十多個客,他擔心得連夜失眠,「我哋開廿四小時,有十個職員靠呢度維持生計,加埋水電費、租金同洗毛巾條數,根本維唔到皮。有行家直頭日頭唔開門,只做夜晚,慳番啲支出。」他說雖然近日生意有所好轉,每天有接近一百個客,但仍是未回到「正常水平」。
有苦要訴
指壓場生意大跌,囡囡收入亦有影響。阿龍說,未有佔旺事件前,一些勤力開足工的囡囡,每天接十多個客,月入數萬。現在客少了,囡囡收入亦相對減少,「我間場原本有三十幾個女,早排最少客時,每天只做得幾個客,所以有十幾個女索性唔返工,話費事返嚟等多過做。」
阿龍坦言,砵蘭街的黃色事業,原本已開始式微,但近年人民幣不斷升值,加上東莞和深圳頻頻掃黃嚴打,不少客人改為「留港消費」,令馬檻和指壓場的生意稍為好轉,「其實由上年尾開始,生意已逐漸上升,估唔到又搞單咁嘅嘢(佔旺),真係好無奈。」
記者連日走訪旺角大小偏門生意,發現有人徹頭徹尾反對佔領,但不少人是由原本支持,卻因佔領曠日持久,轉而開始質疑行動成效。
今天每個香港人都在為未來付出代價,但面對那些因佔領而招致直接損失,且有苦要訴的人,我們不妨耐心聽聽他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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