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化民意，公民提名或許是爭拗的出路。
長毛梁國雄爭取足夠公民提名後參選特首，阻止民主派「造王」靠近政權，週日在沙田擺街站呼籲市民提名。
擇善固執，長毛未怕孤單，堅信做人要一路走來，始終如一。
壹週人物
長毛︰我依家撼頭埋牆
三月仍是寒天，一場特首小圈子選舉，只要北風一吹，建制派六百票以上乖乖歸位，即會產生一個無民意授權的香港特首，執行北京的政治任務。
香港回歸十九年，過去多屆特首選舉中，民主派亦不會提名或投票予建制派人士，今屆則選擇休養生息，視手上的三百多票為「少數關鍵」，只要兩大熱門林鄭月娥及曾俊華未夠六百票，非建制派則可動用手上一票，投給曾俊華，阻止明言會延續梁振英政策的林鄭月娥當選；而另一較接近民主派取態的參選人胡國興，亦有望入閘陪跑。
有見及此，長毛梁國雄早前宣布，透過民間公民提名計劃，取得三萬八千個公民提名後就會參選特首，提醒非建制派勿造王。不過，民間鞭撻隨即而來，指控包括票、形象欠佳、為搞局而搞局；更有人翻舊賬，直斥長毛當年反對梁家傑、何俊仁參加小圈子選舉，今日卻打倒昨日的自己，明言選民會票債票償。
面對同路人的指摘和猜忌，長毛上週五接受本刊專訪，對票論、道德高地論等逐一反駁。時不予他，在今次特首選舉中，一路走來，始終如一的抗爭形象，可能變成「負資產」。昔日同行者，今似乎選擇 lesser evil的建制參選人，長毛是否失望？「我唔想講喇，唔想講喇，太多……」
非建制派手上三百多票，可提名最少兩人入閘。週一截稿前，曾俊華在民間公民提名計劃中，取得近八千個提名，長毛亦急起直追，收窄差距，取得逾四千六百個提名；胡國興則有逾二千個提名。
民意暫時如此，但政治講求形象，麻甩佬如長毛般相對「蝕底」，替市民發聲抗爭，也替市民負刑責坐監，但去到選特首，形象則鬥不過官仔骨骨、曾有公職在身的參選人。再者，有別於二○一四年民間公投政改方案，今次民主派大部分政黨冷淡處理民間公民提名，長毛選情更是雪上加霜。「今屆有咗新嘅政治倫理……可能個配搭就係長毛加曾俊華，可能係胡國興加曾俊華，因為曾俊華係鐵膽，好清楚啦。」
「反對你進一步靠近政權」
長毛並非民主派中最理想的參選人選，也許因為他有「原罪」。○七年及一二年的特首選舉中，長毛曾反對公民黨梁家傑、民主黨何俊仁參選，長毛要為今日參選的行為作辯解，似乎有理說不清。
他解釋，當年兩黨是以「下屆有普選」作為參選前設，而二人參選是為彰顯其執政能力，而非以反對小圈子選舉為主調，「話俾全香港人聽，嗱，如果有一日有普選，你要投我哋票，其實我哋今次辯論，啲政策全部叻過佢㗎，我哋立場堅定咁樣。呢兩個我係反對，冇理由咁樣令到小圈子選舉好似有競爭性同合法性。」他認為二人參選動機有違民主理念，才反對二人參選。
今時今日，長毛更質疑非建制派欲為建制參選人抬轎，是民主大倒退，「從來冇話大家投過對面啦，係冇㗎嘛，咁嘅時候，我睇到有危機，我咪出嚟（爭取公民提名參選）。我叫過朱凱廸，又叫過余若薇，咁佢哋話唔使喇，因為阿廸未夠四十歲，余若薇就唔想做啦，佢睇定先啦，咁睇得兩睇就到我啦。你可以話（長毛）唔係講得好清楚，但個邏輯係一樣，因為我今日個前提係一樣，我係反對你去進一步靠近個政權。」
「我係碟餸 你鍾意夾咪夾」
民主雖講求公平競爭，但在大局為重的時勢下，長毛被描繪為票者，一旦參選即會走曾俊華的非建制派選票，結果會令林鄭當選，長毛對此只有無奈和苦笑，「如果咁講，即係八三一啱囉，八三一原意係咩？就係你哋咁多個港豬，可能選錯人㗎，太多候選人可能搞到好麻煩㗎，我依家規定，二至三個候選人，即係話你哋唔好票喇，會亂㗎……咁依家大家又驚班選委揀錯嘛！咪篩咗任何一個人出去先囉，邏輯一樣，人哋唔限你，你都限自己呀依家。」
非建制派沒有「阿爺」指點江山，在含淚造王以及堅持政見下出現爭議無可厚非，不過長毛認為非建制派選委的優勢是有自由意志，「我係碟餸，你鍾意夾咪夾，唔鍾意夾咪唔夾，丟落垃圾桶，碟餸有得出聲㗎咩，咁點（票）呢？」能否入閘，他指仍是未知之數。
選委提名和投票與否，最終關乎各人、各團體、各政黨的底線。建制派參選人的政見是否合心水，公眾及選委參考政綱後，可自行演繹，各取所需，惟長毛至今仍未有大張旗鼓開記者會宣布競選政綱，參選誠意亦備受質疑，「其實社民連個政綱，喺個網有得睇，我唔會違反社民連個政綱，係咪先？」
「我喺道德嘅泥潭裡面」
長毛這一回參選，把個人及社民連的聲譽都押上，換來是嘲諷和辱罵，「佢哋覺得，抽水啦，搞局啦。如果你開始覺得人哋個道德同你唔同，或者唔跟從你時，大家拗唔掂，咪猜想你嘅動機囉，有啲話收咗錢，有啲話驚住俾人 DQ，乜都講得出，有啲話頭腦唔清醒，老啦，阿毛不嬲都係咁，佢講嘅嘢就啱要人做，人講嘅嘢佢就唔做……」
一路走來，始終如一，長毛在爭取公義和民主的場合中，從未缺席，但今次卻換來站在道德高地、脫離現實的指控，「雨傘運動時有個道德，依家已經冇，佢哋都係咁講，我好攰喇，我哋唔可以再輸，就有新道德，呢個新道德就壓制咗我嘅私德。我有咩道德高地？我喺道德嘅泥潭裡面啦，人人都話你呢啲道德過時喇……如果市民都已經離開咗以前嘅道德，咁我依家咪撼頭埋牆，我喺道德低地喎。最新嘅核心價值係，曾俊華必須當選。」
如此一來，今鋪不以「大局為重」的社民連，小小政黨似乎更會被邊緣化，長毛則強調參選並非考慮個人或政黨名望，「咁我都經歷過領匯嘅，我經歷過好多風浪嘅。有好多人仲話我幫林鄭月娥，我想提醒佢哋，我依家有七日監禁未服刑，係上訴緊，係我向林鄭月娥示威，喺政改表決之前……我三月一日已經有個 DQ（審訊），六月有一個公職人員行為失當罪，廉署告我，有一單午餐肉案，去咗落口供，唔知告唔告。如果從明哲保身嘅角度，為咗私利係咪唔出聲最好？」
「我係處於守勢我係辯護啫」
長毛去年在立法會選舉中，以三萬五千多票在新東選區以最低票當選，其他黨友在新西及九西亦敗陣，再經此一役，若選民票債票償，社民連豈不滅黨？
「佢用票債票償嚟講，即係希望恐嚇你，我覺得其實咁樣好似係消費主義，你唔滿意我，我就唔俾票你""咁呢個又叫你咁做，嗰個又叫你同佢咁做，或者佢前後不一都得嘅，如果政黨頂唔住呢啲壓力，就可以唔使搞㗎喇。你嘅信念，你嘅論述，如果唔係因為你自己覺得錯而貿然去改變，你仲係咩人？你根本都唔係人，老實講。」票債票償，從來也不是長毛的考慮。
不過，誤解長毛「搞搞震」的不只市民，還有不少一直在民主路上爭取真普選的同路人，只是記者再三追問，長毛亦不想展開隔空罵戰，「我唔想講喇，唔想講喇，太多""」
兩秒後，長毛即向記者展示 WhatsApp訊息，原來亦有素未謀面的人發短訊向他打氣，內容節錄如下︰「毛哥，支持你。香港人好恐怖，好似中咗曾俊華毒，天真到以為佢做特首，香港會有好日子，佢做高官咁耐，如果佢咁有香港人心，就唔會有咁多阿婆要執紙皮。近日聽見啲人日日鬧你，我知你是不會介意的，記得以為有人不滿你做某件事，話你咁做一定冇運行，你回應話，你做咁耐人，一日好運都未行過，所以，點會怕佢哋……」
在逆境中與長毛共患難的，還有自決派的朱凱廸、羅冠聰、劉小麗，以及當日長毛在立會選舉中堅持替其拉票、保送入議會的慢必陳志全。「我哋就係所謂左膠嘛，依家搵到個位入……有好多人唔鍾意我嘅，咪藉住呢件事（指摘我）囉。其實好簡單，等於有人喺度圍毆一班人，你喺後面踩多腳，冇人見到你㗎嘛，或者打嗰時咁多人打，都冇罪咎感，依家愈打愈開心啦，係咪？你問我有咩感慨，似乎我解釋到好清楚，啲人都唔想聽，或者係 skip咗一部分，或者係將其中一部分拎出嚟曲解咗佢。」
「我真係唔係好想鬧交，不過我係處於守勢，我係辯護啫，老實講。」
撰文：袁慧妍
攝影：石鎬鳴
news@nextdigital.com.h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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