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陷夜中環
裁神
鐳射眼不是 X-Men那個 Cyclops的獨家武器，因為經過十多年來的苦練和鑽研，其實我也有一對鐳射眼。誇張？一啲都冇誇張。如果你也曾經在你的職業生涯裡頭要連續三年每天十二小時對着一張又一張的 spreadsheets，你的分析力和觀察力大概也跟我不相伯仲，只是我的應用層面可能比較廣闊。就是靠着這對鐳射眼，某晚在銅鑼灣某家餐廳內，我行了一個神跡。
當晚，我和兩位朋友看見一男一女坐在餐廳一角。「佢唔係佢男朋友，肯定。」我看着那個角落說。兩位朋友跟隨着我的視線向那個方向拋了一眼，然後異口同聲說：「就算唔係男女朋友，都肯定對大家有意思啦，人哋傾得好開心喎。」賭唔賭？「賭幾多？」少少哋，唔好傷感情，三千。「你過去直接問佢？」梗係啦，不過都要等個男人行開咗先得嘅。「殺你。」差不多等到我們吃甜品的時候，那個男人才走入洗手間；機會嚟啦，飛雲。我喝多一口 sherry便走過去。
「 Hi，唔好意思，想阻你三十秒。」我坐在她對面說；光是這份勇氣，也不只值三千了。「 OK……」她瞇起眼睛，一臉狐疑。請問頭先嗰個男人，係唔係你男朋友？見她展顏一笑，我才放鬆了一點。「點解我要答你？」她笑着反問。雖然佢真係幾靚，但可惜我冇諗住有進一步行動，因為我淨係諗住嗰三千蚊。正當我要回答之際，我感覺有人站在我身後，是剛才那個男人。「你朋友？」他問她。「佢想知你係唔係我男朋友。」她又笑着說。這個男人的臉上浮起了一抹驚訝的表情，說：「嘩，老友，你都幾狼喎。」 Sorry，真係 sorry，我冇其他意思。「我唔係佢男朋友，不過我識佢男朋友，使唔使打電話 call佢嚟同你 say個 hi？」有驚無險，三千元袋袋平安。
到底點解咁都估到？第一，講真，係就係，唔係就唔係，一半機會率嘅嘢，估到其實都係撞彩；第二，當你飲酒飲到咁上下，集中力係會差好遠，但第六感反而會好強；第三，嗰個男人……摺袖，但係打呔。如果嗰晚嗰位仁兄睇到呢篇文， sorry，得罪喇。
摺袖本身冇問題，當然你點樣摺法都係一個學問，頹廢有頹廢嘅摺法、放鬆有放鬆嘅摺法、戰鬥格有戰鬥格嘅摺法。不過，根據我多年嚟嘅觀察，如果你見到一個人摺袖又同時打住呔，佢通常都係一碌非常缺乏 sex appeal嘅悶棍。可能以前讀書嗰陣，實在見到太多摺袖打呔甚至乎係著短袖恤衫打呔嘅阿 sir，所以而家每次見到人哋摺袖打呔都覺得好「娘」。
咁當然，好鬼鍾意摺袖打呔嘅奧巴馬係一個例外啦。大佬，人哋曾經係 the world's most powerful man，佢打呔摺袖就叫親民，你打呔摺袖就叫 seven㗎喇。
恤衫又好，西裝又好，都係一件藝術品。既然係藝術，就唔應該有對錯之分，但有些大忌總是需要避免的。唔好下下都話「鬼佬都咁著喎」，然後就跟住著，如果連外國人同亞洲人嘅先天分別都理解唔到，就唔好話著衫，做人你都好大問題。英國人踎喺條街就叫性感，中國人踎喺條街就係阿嬸。碧咸可以一次過戴晒 tie clip、 cufflinks、 pocket square上身而仲係風采依然，但中國人多過兩件 accessory已經老土到絕後空前。
「葉生，你唔好戴 cufflinks喇。」我的裁縫很多年前對我說。「你個格已經好 flashy，加埋其他 accessories會好乞人憎。」 Flashy？係咪即係靚仔得太搶眼？「係招搖，唔係搶眼。」一個裁縫可以糾正我的英文，你就知佢唔簡單。這位裁縫叫 Mike，我跟他在大班廊認識，之後我鼓勵他自立門戶，幾年前他在中環都爹利街開鋪，取名 Mozart，直到現在。
有些裁縫收你很貴的價錢，卻給你下等的手工；為了做到筆挺的效果，裡面竟然黐膠，穿上去的時候，動也不動還好，一郁起來像個機械人似的。你上幾代在上海裁縫街怎樣叱咤風雲也好，再響的名聲就是這樣給你敗壞的。
Mozart不會為你選擇最貴的布料，只會為你選擇最適合的布料。「唔好套套都 Loro Piana喇，試吓 Scabal啦。」聽一聽價錢，原來 Scabal仲貴過 Loro Piana。「我自己都辛苦啲㗎， Scabal啲布好蝦人㗎，少啲功力都整到套西裝不倫不類。」如果你認為 Mike是一個貪婪的裁縫，那就錯了。我曾經帶了一位小伙子過去，小伙子已經做好財政準備，但 Mike看了他一眼之後說：「介紹你去另一間，喺銅鑼灣，你仲細個，唔使搵我做。」有生意唔做，有型到呢。「唔係有生意唔做，而係佢咁貴做套西裝，如果自己要錫住錫住著，點會著到嗰種感覺出嚟；西裝都只係個殼，裡面嗰份信心最緊要。」
佢又一路幫我度身，一路吟吟沉沉。「最好嘅裁縫，係要識同上帝鬥智鬥力。」上帝都攞埋嚟講？「葉生，上帝做到你長短手又高低膊，你知唔知你高低膊幾嚴重呀，我要幫你遮住之餘，又要平衡到成件事……」
細細粒嘅佢，講嘢嘅語氣其實有啲乸乸哋， which我完全唔介意，直到佢開始量度褲襠位，一手在我大髀內側的時候，抬頭望着我說了一句，令我開始有啲驚：「我成日同啲客講，我要比你老婆更加清楚你身體，先可以幫你做到一套好西裝。」
沒有幾分乸乸哋，哪裡來一套巧奪天工的手藝，且看 Tom Ford、 Giorgio Armani和 Yves Saint Laurent， aren't they all g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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