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嘉誠雖然否認撤資，但近年不斷出售
在港資產、業務，又減少投地，被認為是看淡香港的前景。
封面故事
拆骨中環中心內幕李嘉誠暗益福建幫 40億暴利
龍過雞年，屬龍的長和集團主席李嘉誠，在九十歲前再進行了一次大型的撤資。上週三，集團宣布以四百零二億元天價，出售旗艦商廈中環中心。此價錢，較一年前的開價三百億元大幅提高了三成！同時亦盡顯誠哥搵錢「賺到盡」的功架。原來，在長實還未公布交易前，市場已廣泛流傳拆售中環中心的價單。還原這單交易的內幕，為了令出售價更高，長實沒有選擇會整幢「起」的幾家內銀國企，反而售予一個由多位股東組成的中資財團。而這個財團中，竟然是一班專門炒車位、劏商場的地膽炒家，並且以福建幫為首。在地產界打滾四十年的鋪王鄧成波向本刊直言買家購入中環中心，根本「用來炒」，「係誠哥自己唔好意思拆售！」並透露炒家「拆骨」應可賺一成、即約四十億元，「這是長實預留給這班炒家拆售中環中心的水位。」
中環中心屬長實的核心物業，過往李嘉誠非常着緊，更曾親自挑選頂樓租客。上週三，長實宣布以四百零二億元破歷史價，出售中環中心，新業主為這幢物業改的新名，亦要先由長實同意。
不過，這些只是「門面嘢」，實為長實進一步完成其「撤資大業」。現時交易還未完成，已經有新買家會拆售的消息流出。事實上，如果物業能夠拆售，能接貨及負擔的需求大增，轉售時呎價普遍可提升，無論長實（可提高叫價）或新買家（可提高轉售價）都是雙贏。曾有經紀聯絡紀惠集團的 CEO湯文亮，聲稱可以預留一層給他。價單指寫字樓每呎三萬六千至三萬九千元，比成交價貴一至兩成，每個單位叫價高達五百五十萬至六百萬元。
福建中間人
還原這單世紀交易的來龍去脈，由全國政協盧文端當中間人「穿針引線」，「國企有與趣，我就負責穿針引線，又搵香港投資者夾份。」來自福建的他，過往做錄影帶起家，○八年當選政協，近年擔任全國工商聯副主席，故能於長實、中資與炒家之間遊走。《大公報》及《文匯報》經常報導他以副秘書長、名譽會長身份出席「香港各界文化促進會」、「香港同胞慶祝國慶籌委會」這類親中組織活動。這些會除了有一眾政協、中聯辦官員，誠哥也「俾面」擔當榮譽會長、主席等職務。去年，長實將中環中心的叫價，由三百億元兩次提價至四百零二億元，盧文端便與各方周旋，「原本長實開三百五十七億，呎價唔夠三萬。因為中環美利道停車場地皮拍賣，重建後樓面呎價接近五萬蚊，所以調整到四百零二億。投資者覺得價錢合理，中環甲級寫字樓好罕有，好多國企都想喺香港設公司、開總部，需求好大。」
他解釋為何財團中有一批地膽炒家，「原本國企有興趣，呢班買家唔知邊度聽到我哋同長實傾緊，自己搵上門。」他澄清這班買家是打算長線投資，「我哋真係唔係炒，地產經紀話我哋會賣，我都覺得好奇怪，所以嚟緊會出一個公告，登報紙澄清呢件事。」
而有買家的身邊人向本刊報料，「長實唔俾講嘢呀，所以佢哋唔敢講咁多，又收口唔話拆售。」長實董事趙國雄，多次走出來「護主」，指拆售傳聞是地產代理的謠言，更指屢勸無效，會向地產代理監管局投訴。
唔好意思自己拆
在地產界打滾四十年的鋪王波叔，踢爆新買家遲早會拆售，「嗰班行家用嚟炒……根本誠哥自己唔好意思拆售。開盤預計佢哋賺到四十幾億，依家一層樓都值超過十億㗎！好多國內公司嚟香港，十億對佢哋嚟講好平常！」波叔說他也認識這班炒家，「我都有同盧生食飯，佢個人唔錯，係福建人嚟，佢識國內嗰個買家，由佢介紹。（大陸買家都是福建人？）應該係，應該係福建公司。」市場消息，購入中環中心的財團，包括一班炒鋪、劏商場的炒家。其中四個，是有「磁帶大王」之稱的陳秉志、「物流張」張順宜、「小巴大王」馬亞木、以及亞洲地產蔡志忠。其中陳秉志及蔡志忠都是福建人，後者更加是北角出名的地膽經紀行，專做福建人生意。以往四人都曾多次合作買商場及停車場拆售。當中以陳秉志最活躍，一二年與「物流張」以十四億五千萬元，買入荃灣英皇娛樂廣場全幢物業，一個月後即提價拆售，估計賺了八成半。去年他又與蔡志忠以近九千萬元，買入將軍澳慧安園酒樓，改名慧星匯拆售，估計套現兩億。又與「小巴大王」夥拍領展商場炒家林子峰，以十一億五千萬元買入青衣長康商場。而天水圍的著名劏場、長實發展的新北江商場，亦是陳秉志代表作。
內地買家神秘面紗
佔買家公司五成半股權的，是內地企業「中國國儲能源化工」，主業是於河北、天津等地進行天然氣勘探，與地產業務無關。其背後再有四名股東：分別是中國海外控股集團、中國華聯國際貿易、中國富萊德實業、及國能天然氣進出口（北京），四間都非一線企業，不為人熟悉。其中，中國海外控股集團，與香港上市的中國海外發展（ 688）不同，這間控股公司的兩個大股東是中國城鎮化促進會、及中國工業經濟學會，只是社會團體。兩會分別是研究如何推動城鎮化、探討中國的經濟問題。中國富萊德實業，曾是內地上市公司實達集團的第二大股東，主要經營醫療器械、提供航空設備及技術，並由北京市的商務委員會持有。不過該委員會只是北京市的一個部門，負責對外經濟合作，全國各市都能找到同樣部門。國能天然氣進出口（北京），背後雖然是中石油，但其實是中石油子公司中油科技開發中的子公司，主要從事天然氣進出口、銷售建築材料。而華聯國際貿易背後則較為「把炮」，經營國外的工程、出口汽車，股東為中國經濟聯絡中心。持有中心的是中共中央對外聯絡部，稱與一百六十多個國家的各個政黨聯繫，包括日本、羅馬尼亞、捷克等，似是中共的另一個外交部。但不論經濟聯絡中心還是中央對外聯絡部，都未提及過持有華聯。觀乎買家組合，似乎是「拉線」更多內地買家洽租或洽售中環中心，更為可信。
誠哥為第三代鋪路
在中環中心這單交易之前，巧合地李嘉誠突帶同孫女李燕寧現身馬場，引起熱烈討論。他絕跡馬場多時，第一次將第三代的樣貌曝光。今年二十一歲的李燕寧，是李澤鉅跟王儷橋（原名：王富信）的長女。他們還另外育有兩個分別十七歲及十三歲的女兒李思穎與李燕容，及十一歲的兒子李長禧。李燕寧曾就讀維多利亞國際幼稚園，李長禧就讀漢基國際學校。至於次子李澤楷跟藝人梁洛施，也有三名兒子，長子李長治於○九年出生，翌年，梁洛施誕下雙胞胎 H&N。不過他們的中文名字及樣貌從沒有公開，並且定居加拿大，每年只來港探望李嘉誠兩次，但也有傳李長治已入讀香港弘立書院。李嘉誠過往對七名孫仔孫女甚為保護，每年元旦李嘉誠帶同家人拜祭亡妻莊月明時，李燕寧均戴上太陽眼鏡及口罩，遮擋樣貌。據悉長男孫李長禧更獲特許，可以缺席該天拜祭，以免容貌曝光。據了解，李長禧在學校低調，甚少參加校內課外活動，不過他鍾愛足球運動，更是巴塞忠實粉絲。由於身份特殊，學校批准他可以帶保鏢上學，進行貼身保護。據知，當年李嘉誠為了想孫子跟隨其爸爸及叔叔腳步，入讀聖保羅男女校，曾經有意向學校捐出九千萬，但由於學校堅拒讓李長禧帶保鏢上學，李嘉誠最後惟有改變主意。
同居一屋
李嘉誠三代同住深水灣道七十九號大宅，有指李嘉誠住三樓，李澤鉅與王儷橋住二樓，三個孫女與一個孫子住一樓。根據大宅設計圖，除了一樓有四間睡房外，二及三樓各有兩間房間。李嘉誠向來重視家庭，更定下規矩，一家人逢星期一晚上要一起吃飯，所以有過千呎客飯廳，提供足夠空間「三代同堂」吃飯。大宅每層還有起碼一間百多二百呎的衣帽間（ closet），據知是經過改裝的安全房，裡面裝上鋼門及加厚的牆壁，遇到危險時可躲避數小時的襲擊。明年踏入九十歲的李嘉誠，身體向來健康，面對記者尖銳提問仍一貫氣定神閒，妙語連珠，但近年病痛較多。一三年五月，他曾因急性膽囊炎要入院；一五年九月因腰椎管狹窄症，而要赴美接受手術。去年中他因為腸胃炎，首次缺席股東會，約一星期後，本來已經復工的李嘉誠又因腸胃炎而要休息兩三天，李澤鉅指父親「戒口」不清，忍不住回公司「打個白鴿轉」及吃了一些食物，令腸胃再度出現問題。當時正值全國人大委員長張德江訪港三天，結果李嘉誠連續兩天缺席歡迎晚宴及大合照環節。今年三月，李嘉誠同樣因為腸胃炎，沒有出席長實股東特別大會。今年中，《華爾街日報》報導他計劃明年前退休，不過其紅顏周凱旋其後在其微博指，「樓下記者雲集，不知道誰亂報導替李先生宣布退休時間表。」其後李嘉誠也親自回應，指自己驗身顯示各樣良好，又沒有確切退休時間表，如果確定退休，一定會宣布。
資產大洗牌
在這六、七年間，李嘉誠為後代發展定出長遠方向。由二○一一年開始，李嘉誠出售中港資產愈趨明顯，他首先於三月把中港碼頭業務及資產分拆為「和記港口信託」，於新加坡上市。兩個月後，長和更把所持有的北京東方廣場，注入「匯賢產業信託」，以香港首隻人民幣計價的房地產投資信託上市，套現過百億港元。出售次數及涉及金額最多的，要數二○一四年，當年他重施故技，把港燈從電能抽出分拆上市，套現二百多億，兩個月後再向新加坡淡馬錫出售屈臣氏約兩成半權益，套現四百四十億。長和系單於二○一四年，已套現七百億，未計及他次子李澤楷掌權的電訊盈科，以七十二億出售北京盈科中心。埋單計數，長和系多年來已套現一千五百億元。同時李嘉誠大舉進軍海外，轉換資產組合。二○一五年初，英國《每日郵報》以李嘉誠「買下英國」（ buying up Britain）為題，刊登一篇報導。內容指出，這位亞洲首富涉足英國有一段時間，悄悄地購買不少當地最大的資產，業務橫跨英國人生活每一領域，但當地卻只有很少人知道。當中包括鐵路、電力、零售、港口、水務及電訊公司等等，四分一英國家庭需要通過他所擁有的管道取得天然氣。他旗下的英國電力網絡（ UK Power Networks）為接近三成的英國居民提供電力。繼二千年買入英國電訊公司 Three，他於二○一五年擬收購另一電訊公司 O2，但遭歐盟委員會否決。
穩陣收息
誠哥購入海外公用事業的好處，是可穩陣收息及有穩定回報，為子孫作出保障。根據二○一六年長和年報，全年 EBITDA總額中，歐洲佔比達百分之五十五，當中英國佔百分之三十三。而總營業額中，英國的營業額達 177.47億元，相反內地業務的營業額只有 4.3億元。由二○一一至一七年，李嘉誠在海外的投資金額達到一千七百億港幣，足跡遍及愛爾蘭、荷蘭、新西蘭、加拿大、澳洲及葡萄牙。撤資的壞處是為內地詬病，一五年九月，新華社旗下發表學者文章《別讓李嘉誠跑了》，指摘李嘉誠在「中國經濟遭遇經濟危機的敏感時刻」，多次拋售內地資產撤資，批評李「失守道義」，不能過橋抽板、「想走就走」。李嘉誠沉默半個多月，在國家主席習近平結束訪美後，透過集團發表三頁聲明，指有關文章指摘毫無根據，語調令人不寒而慄，否認撤資傳聞。二○一三年碼頭工潮鬧大，更觸動北京神經。惟李澤鉅態度強硬，有指最終北京「發功」，要求李嘉誠出手，最終和黃才向外判商拋出加薪方案。據悉財經界發明了名詞「 Victor Discount」（澤鉅折讓）形容李澤鉅，認為他為人計較，中港官員也不會如「俾面」李嘉誠一樣對待他。不過，有誠哥的護蔭，後人生活質素及地位不變；李家王朝，可千秋萬代。
撰文:孫樂祈王敬蓮攝影:財經組
news@nextdigital.com.h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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