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時正值流感大流行嚴重應變級別,聯合醫院急症室一大清早,已坐滿前來求診的市民,看見因流感而死亡的個案愈來愈多,今年才過了一個多月,已有逾百人因流感而死亡,人心惶惶。
封面故事
政府淡化疫情 拒用新藥 殺人流感失控
今年變種流感 H3N2特級兇猛,嚴重個案達一百八十九宗,患者包括老中青,死亡人數破百大關,本週二單日新增十二人,死亡率高達六成,創五年新高。
衞生防護中心前總監曾浩輝離職前曾經講過一個比喻,沙士是海嘯,無聲無息襲來,造成的傷亡較多,但變種流感則可以是十級颱風,造成極大災難。當時他寄語後來者,沙士可以斷尾,但變種流感難斷尾,要做更多的準備功夫,一定要嚴陣以待。
但看看目前政府如何處理今次疫情,就知道曾醫生真是枉費用心。
消息人士向本刊爆料,指美國食品及藥物管理局( FDA)去年十二月剛批准一隻新的有效抗流感藥,特別針對嚴重的流感患者。日本及韓國近年流感大爆發,兩國政府亦大批購買新藥應急,供住院病人使用,效果比傳統流感藥特敏福更好。
不過,醫管局卻因為囤積了大批特敏福,就算有醫生要求亦拒用新藥。
這還不特止,衞生署還刻意淡化疫情,雖然死亡人數急升,但負責官員應變永遠慢三拍。本港每年花在公共醫療衞生體系的公帑高達五百多億大把錢使,市民卻得不到應有的治療,這實在是最大的悲哀。
本週二早上,聯合醫院急症室坐滿輪候看症的病人,病人均戴起口罩,偶爾傳出咳嗽打乞嗤聲,一聽到這些聲音,輪候病人的神經即時又再繃緊,把口罩再戴得貼面一點,或是擰轉背怕被傳染。胡女士一早因為眼有事前來求醫,攞完籌之後就站在急症室外,記者問其原因,她好坦白說:「都會驚近來流感,雖然我睇眼,但都要企出出面,怕被傳染。」
同樣站在急症室外的謝先生手抱一歲大兒子,因為發燒而到急症室,謝生都怕兒子染上流感,他憂心忡忡道:「見到近來咁多人過身都會驚,如果新藥係有效都會考慮,最緊要冇副作用。」不過他就沒有讓兒子接種疫苗:「因為太太聽人講話打疫苗抵抗力冇咁好,所以小朋友同大人都冇打。」
未見過咁恐怖
急症室人心惶惶,入到病房更是驚心動魄。「未見過一日內有九十個病人,由急症室等候輪上病房。」在伊利沙伯醫院深切治療部的一位醫生說,上月出現這不尋常的逼爆病房情況,已嗅到這場流感來勢洶洶。
去年十二月二十二日,他接收了一位因流感送上深切治療部的男病人,已覺得極不尋常。「病人三十八歲,是男性,他要在內地工作,屬於文職人員,本身沒有長期病患,也不需要去街市或雞場之類。但他入到 ICU(深切治療部)時,個肺已經唔得,要用人工肺。」
病人本身感染甲型 H3N2病毒,但醫生形容病人體內如「嚴重細胞風暴」,「佢白血球好低,好似人哋做咗化療咁;淋巴細胞好低,一般病人少見,只有愛滋病人先出現咁虛弱嘅情況。」他翌日通知衞生署,抽取病人樣本化驗。病人延至上月中不治,是至今年紀最輕的死亡病人。
該醫生指近期因流感入 ICU的個案不斷增加,更令他驚訝的,是四大細菌全部「晒冷」,「肺炎鏈球菌、金黃葡萄球菌、化膿性鏈球菌及嗜血性感冒桿菌,都全部喺 ICU病人中搵到,有啲病人更被細菌雙重夾擊。」
感染及傳染病專科醫生曾德賢坦言:「今年流感情況真係差,一個月多少少已經有差唔多一百人死亡,去年頭三個月都係一百五十九人死亡。今年一月因流感入院人數已經有三千八,上年頭三個月都係五千幾。」需要入院的病人太多,病床不敷應用,醫院走廊都放滿病床,連骨科及婦產科病床都要借用。
他說今年之所以會如此嚴重,與流感有不同型號有關,「今年係 H3N2型流感,舊年最主要嘅型號係 H1N1,歷史上○三年、○七年、一二年都係 H3N2,情況都係比較差,美國有研究指出 H3N2死亡率會高啲,高出 H1N1及乙型流感兩倍至三倍。」
新藥好過特敏福
雖然新型流感肆虐,但同時也傳來新藥的好消息,去年十二月,美國食品及藥物管理局( FDA)便批准一種名叫帕拉米韋( Peramivir)的流感新藥面世,是該局十五年來首次批准的流感新藥,而歐盟兩年前更率先審批該藥可作治療嚴重流感病人,日本及韓國已經先後買入作治療用途,發現效果良好,此藥與兩款現存的抗流感藥,包括口服特敏福( Tamiflu)及噴劑樂感清( Relenza)最大的分別,是可以透過靜脈注射將藥物直接輸入人體,即使患者病重陷入昏迷,亦可以使用。
中大在一二年與美國合作的臨床研究亦發現,帕拉米韋比特敏福更有效,可更快令病人退燒,服食特敏福病人的退燒中位數時間長達三十五點五小時,但使用帕拉米韋的病人退燒時間則為二十三點七小時,而新藥在減輕症狀上亦較特敏福快,病人用新藥後即時有效,特敏福則需三至四小時。「病人入咗 ICU插咗喉,吞唔到藥嘅病人用呢隻(帕拉米韋)快啲見效。」中大內科及藥物治療學系講座教授許樹昌說。
本地及外國研究均指新藥更有效,但今年剛獲政府撥款五百二十億元的醫院管理局,卻拒絕使用,令人氣結。醫管局發言人回覆,他們有購入帕拉米韋,但醫生會先用特敏福作治療,又指嚴重患者多屬老人家及長期病患者,情況和過往流感高峰期相若。據悉醫管局只購入小量帕拉米韋,直至目前為止,亦不打算用為一線流感藥物。
政府醫院無得用,就算私家醫生想買亦買唔到。衞生署回覆,指該藥並非註冊藥物,記者問目前疫情嚴重,該署會否打算立即購買,該局沒有回應。按照私人醫生執業規定,醫生若想替病人使用未註冊藥物,必須申請並要病人同意,手續繁複,「我自己都好驚好想用,但都冇辦法,我都唔明白,日本韓國都用咗兩年, FDA又批准,點解政府唔買唔用,我覺得佢哋完全冇危機感,任由病人白白死亡。」一名私家醫生不忿地說。
政府唔用轉數慢
醫管局堅持依賴舊藥不用新藥,充分反應其制度及思維的僵化。翻查資料,發現當局過去花了逾億元,儲存一千八百萬劑口服特敏福,為本地爆發禽流感的疫情做好準備,去年四月又買了三萬六千五百多瓶特敏福口服液。這些存貨至今仍有排未用完。根據既定程序,政府要買新藥,要通過兩個分別由醫管局及衞生署組成的藥物委員會審批,成員包括衞生防護中心總監、大學及醫院專科醫生及政府總藥劑師等,每次入新藥都要考慮其安全性及研究文獻,之後又要經過招標等程序,但有時也可要特事特辦,九七年禽流感,○三年沙士等,委員會都特快通過使用特敏福和利巴韋林對付疫情。
不過近年委員會作風愈趨保守,與新領導班子有密切關係,「曾浩輝做衞生防護中心總監時,危機感好大,佢喺美國 CDC受過訓練,好醒目。一爆禽流感、豬流感,或者流感死亡人數有急升,佢都會開記招交代,梁挺雄(現任總監)反應冇曾浩輝咁快,俾唔到公眾對疫情有清楚嘅認識。」一位曾與曾共事的人說。曾浩輝兩年多前以身體健康為由突然退休,做個逍遙人,已不願再評論事件。
除了醫院病人逼爆,近期亦有六十七宗學校、老人院舍及兒童中心集體感染個案,令人擔心情況會失控,市民唯有自求多福。曾德賢醫生指出,雖然不少人都覺得疫苗「唔打好過打」,但他仍建議「繼續打多啲針」,特別是高危人士,包括長者、幼童、長期病患者,雖然未必可以幫忙擋流感,但可以減低患流感而出現嚴重併發症的機會,他自己與一眾醫護人員都有打。
大陸隱瞞疫情累全球
香港流感失控,大陸情況只有更嚴峻,隨時成為本港以至全球一個計時炸彈,事關大陸視傳染病疫情如流感、禽流感等為國家機密,所謂通報機制一直被指與實際情況有巨大出入,當年沙士爆發整個衞生當局如何隱瞞疫情就令人毛骨悚然。
廣東、福建及上海等多個省市近期都有大量流感及 H7N9病例,一名曾到訪中國農村的加拿大女子,上月經港赴加後發現咳嗽發燒等流感徵狀,但由於她在大陸時曾到訪飼養家禽的農村,後確診為 H7N9,與她同行的五十多歲男伴亦有不適,密切接觸者正接受醫學監察。
五十七歲駐守羅湖的海關關員黃錦漢,上月二十四日亦感染甲型流感,情況危殆,現正在伊利沙伯醫院深切治療部留醫,黃錦漢除了感染流感,亦受到金黃葡萄球菌入侵夾擊,導致多個器官衰竭,需要使用人工肺、洗腎機和強心針等維持生命。最近大陸人過境香港買年貨的人潮不斷增加,衞生署曾表示會追查他所受感染是否從大陸傳入,但至今沒有公布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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