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語錄
自由在我手 余安安
女神一詞愈濫用,愈發覺余安安才堪稱。
叫得女神,自有永有。四十年,並非四十歲,是指出道四十載。光陰添加了她的閱歷,沒磨蝕她的姿態,談起十四歲初戀,猶帶靦覥。
叫得女神,擔得起女神角色。袒胸露臂扮雅典娜嗎?香香公主最匹配,那是金庸第一部小說,余安安第一套長劇,第一場便出浴戲,初心來得天造地設而不刻意,後無來者。
叫得女神,總帶些傳奇色彩。與周潤發結婚不算奇,奇在九個月內離婚,永遠的娛樂史不解之謎。
與賽車手李萬祺亦離婚收場,余安安一律君子絕交口不出惡言。女神會老會遭遇挫折,但不會改優雅。
於是臨到中年難題——套用她慣演的武俠劇台詞:「聖女的女兒當然是聖女。」(《倚天屠龍記》)在這個藝人二代有理冇理世襲制的年頭,余安安卻說:「各人有自己的路,教育是我唯一能留給她們的禮物。」知易行難,尤其想想單親獨力支撐,把心一橫不如學媽媽早早出身幫補家計……但女神沒送女兒做女神,因為拿捏不好恐變「神女」。目前大女執業律師,細女即將畢業。
女神的終極冠冕,原來是做個好母親。
早熟(上)
舉辦演唱會,幾代女星聚首,余安安未必最老(五十五歲),但肯定是先行者。
與一般印象相反,當年的少女比現在更早熟。她十六歲拍啤酒廣告。「依家直頭犯法啦,以前仲先進。」對,鴕鳥政策禁埋煙又如何?不代表社會純情咗。
余安安說:「𡃁模也早出道。」一半一半啦,群鶯只懂擺 pose搏出位;余安安卻是 day one已務實地獨當一面。「物質太豐富,港孩唔識自理;我就要好識諗,讀完中學要工作,自己 mark分場跟戲服,沒助手照顧的。」
包括出浴戲。
「那是《書劍恩仇錄》香香公主登場,照足經典原著,唔故意灑鹽花,去到荒野湖邊,我當遊山玩水,換上 nubra,在水中看來幾逼真,只有少少尷尬,一切來得很天然,我提自己,愈造作就愈不似香香公主了。」
後來梁佩玲版本廠景搞掂已非原味;再後來,你懂的,這類場面不是事先張揚便是扭扭擰擰或者禁片外洩……神話破滅,世界究竟在進步抑或退步?十六歲的余安安,不用父母監場討價還價。
「屋企很少理我,父母分開了。」先行者比後來者世故,但也比較淳樸。
階段
早熟的人早婚,八三年下嫁周潤發,數數手指,余安安其時才廿三歲,正如她說:「但感覺已做咗好耐吧?日拍夜拍,站着也能睡覺,事業望不見更高峰,我來自單親家庭,想自己有美滿婚姻,不如早啲嫁咗佢。
「過了不再講(指與周潤發只維持九個月),人總有選擇錯誤的時候,是成長階段。」
三年後改嫁闊少李萬祺,丈夫開公關公司,余安安變 ball場靚太——本身鍾意嗎?
「唔鍾意。」她答得爽快:「先生做 PR,身為妻子 support佢,幫得就幫,純粹應酬工作,盡量去 enjoy,否則更辛苦。但近年(指○三年離婚後)我基本上沒再去 ball,那裡很難深交到朋友。」
余安安說,本以為厭倦水銀燈,到頭來知己還是娛樂圈中人——豈不可惜?
「我結婚就是建立家庭,從成果來看,不算失敗。你讚我 fit,我當初做運動也本為小孩子,要夠氣陪她們打波游水嘛。外表 benefit,內裡健康才真。咁賺了 benefit,自己都貪靚嘅。」
船
帶大兩個女兒不容易,余安安透露,大概大女十二歲時已經意識到自己要獨力撫養——翻查資料,是大女十六歲才正式離異,不解也明,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唏,船到橋頭自然直。你睇我冇乜風霜,因為我樂觀。感恩的,上天待我咁好,總有啲嘢要攞走,冇得十全十美。」
《豪語錄》已沒興趣問藝人子女點解入行了,有何特別呢?特別的是余安安,尤其遭遇困境,愈顯得她萬綠叢中一點紅。
「學媽媽早早入行?從未諗過,好多朋友問,我話 education是我唯一能給的禮物,唯一冇人攞得走的,到一天我不在,她們有專業程度,不擔心搵唔到食。
「這行太飄浮,我見盡太多浮浮沉沉,不想女兒經歷這種生活,好彩她們亦未諗過。」
早熟(下)
余安安大可放心,大女現於美國執業為律師,細女亦即將大學畢業,遠遠超過為母的入行年齡。她每每拿女兒來比較,說到自己十四歲初戀會笑:「比個女仲早。」
小男友叫爾冬陞,時年十六,雖然來自演藝世家(秦沛和姜大衞之弟),畢竟未做演員。青梅竹馬而不涉及名利, puppy love無限好,比婚姻更好。
「是嗎?」余安安問。當局者迷了,顯而易見,她對兩任前夫不願多談,但仍暱稱爾冬陞為「小寶」。
「我的國語也是小寶一家教的。你問我拍過咁多小生誰最襯?爾冬陞囉。總是甜蜜回憶。」正因為遙遠得不可能再傳緋聞,沒什麼需要避忌的。
「當初小寶還教我,別簽死邵氏,男仔可以,女仔太冒險。哈,我唔簽,又真係工作不斷,只要唔好問咁多宜古裝定宜時裝呢?武打辛唔辛苦呢?是你去適應作品,並非作品去適應你。」
要遺憾的話,應該是婚後十六年交白卷。余安安說:「但因此我跳過尷尬期,不用漸漸地接受演老角,一回歸便做薛凱琪阿媽,可以慢慢嗒真啲戲味。」
那套電影,爾冬陞執導,像宿命驀然回首,叫《早熟》。
余安安原名余德纓。「藝名由霑叔改的,那時熊貓熱潮嘛。」熊貓,永不過時,永不被嫌老。
Take Two
拍攝專訪時,余安安很在意本刊的腳架和路軌,還交流意見。「《自由在我手》重新編曲和拍 MV,我自己做導演。很多人喜歡這首歌,但它從沒有正式卡拉 OK,有,都是剪輯電影畫面而成。」
記得,《靚妹仔》( 1982年)嘛,畫面是溫碧霞等人在女童院勒戒,主題曲卻諷刺地如此命名,有意思的,無論少不更事抑或誤墮紅塵,命運,畢竟可以改寫。
余安安僅有的歌唱生涯都和麥當雄扯上關係。當初與關正傑合唱《人在江湖》插曲,她忙於登台沒趕上回港宣傳劇集,被監製麥當雄換上雷安娜的女聲版本灌唱片,那叫《人在旅途灑淚時》,但後來麥當雄又找余安安唱電影主題曲。
「自己曳,罰已罰過,麥當雄都錫我。」細如歌仔,大如姻緣前度,有什麼隔夜仇?
自由女神不一定手執火炬,至少能手執導演筒 take two。
撰文:余家強
攝影:梁炳權
攝錄:羅錦波
協力:歐陽慧芯
服裝: Escad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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