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故事
煲呔死黨爆陰毒 揭 689利益衝突
經過四十四個月的漫長等候，前特首曾蔭權今年十月終被廉政公署落案起訴兩項公職人員行為失當罪，案件本月十八日將再在法院提訊。煲呔上次跟妻子鮑笑薇現身法院時不發一言，面色較首次提堂時更難睇。他的一名好友向本刊披露，曾蔭權對被起訴至今仍感震怒，因為沒有申報租樓而被控非常無理，「行會成員從來冇人申報過自己向邊個租樓。」
這名好友更爆料稱，當日行政會議討論數碼廣播發牌時，最少四次會議跟 DBC電台有關，但當時仍任戴德梁行（ DTZ）亞太區主席的梁振英，卻從未申報跟 DBC老闆黃楚標在大陸有生意來往， DTZ深圳分部自二千年起，一直替黃楚標管理旗下東海花園，行會完全蒙在鼓裡，潛在利益衝突較曾蔭權更大，「出錢交租的被控告，收錢接生意的卻逍遙法外。」
本刊追查更發現，梁振英沒有申報的利益絕不只於此。同樣申請數碼廣播牌照的鳳凰衞視，旗下北京傳媒中心亦由 DTZ管理；行會討論廣深港高鐵香港段時， 689亦對 DTZ管理嘉里國際的深圳嘉里廣場一事隻字不提，高鐵福田站正正座落廣場不遠處，升值在望。
同樣一條「公職人員行為失當罪」，不單在梁振英身上適用，他犯下的罪行隨時較煲呔嚴重。檢控曾蔭權， 689其實極可能作法自斃。
曾蔭權自二○一二年卸任特首後一直行蹤低調，幾乎絕跡政商界的公開場合，等待廉署調查他涉貪的案件早日完結，雨過天晴。事實上，政圈本年中開始盛傳，惹上官非的煲呔可以大步𨂾過，有消息甚至指北京認同調查工作應畫上句號，故曾蔭權九月初決定跟大隊到北京出席閱兵儀式，戴上黑超跟梁振英及澳門特首崔世安排排坐，心情輕鬆。
煲呔上月取消慶生
不過，梁振英政府最終沒有放過煲呔，堅持作出檢控，惟涉貪指控未能成立，於是借海外法律意見「過橋」，最終由廉署落案起訴兩項公職人員行為失當罪。
從閱兵到變被告，前後剛好相隔一個月，曾蔭權像由天堂跌落地獄。據悉，曾蔭權的心情極差，前政務司長陳方安生早前透露，兩、三週前曾在前行政局成員聚會與曾蔭權見面，相信對方正面臨很大精神壓力。一名商界人士對本刊稱，十月七日出生的曾蔭權，每年都會邀請一些稔熟朋友慶祝生日，但今年官司纏身，生日派對因此告吹。
曾蔭權的日常生活亦受官非嚴重影響。他原計劃退休後租住深圳東海花園頂樓複式單位，但事件曝光後他最終退租；之後搬入胞妹名下的淺水灣豪宅，至今年五月，曾蔭權一度計劃租住元朗葡萄園的數千方呎獨立屋，惟被傳媒破壞好事，業主怕麻煩拒租，最終曾蔭權七月起，以每月七萬多元租住畢拉山道高級公務員宿舍，堂堂前特首，卻要跟當年的下屬做鄰居，據悉煲呔對此安排並不滿意。過去三年多，他還要每日被個別傳媒的狗仔隊全天候追訪，陳方安生早前為他抱不平，「某些狗仔隊每天跟着他，現在還不只派一兩隊，還要派三隊，為什麼要這樣折磨人？」
未申報利益豈止煲呔
曾蔭權的官司，得由他出任特首一職最後半年說起。他忽然被傳媒揭發連環涉貪，先是乘坐富豪的遊艇及私人飛機外遊，曾蔭權辯稱有支付相關費用；但及後他再被踢爆以月租八萬元人民幣，向香港數碼廣擋（ DBC）的大股東黃楚標租住深圳東海花園六千呎複式單位，更包豪華裝修，由於曾蔭權會同行政會議有份決定向 DBC批出數碼廣播牌照，曾蔭權因此被舉報涉及利益衝突，廉署二○一二年二月底宣布立案調查。
結果，廉署一查就是四十四個月，今年十月才正式落案起訴曾蔭權，卻不是指控他涉貪，而是兩項最高可被判入獄七年的公職人員行為失當罪，控罪分別指曾蔭權在行會向雄濤廣播（ DBC前身）批出數碼廣播牌照時，未有向行會申報他向雄濤主要股東黃楚標，商議租賃深圳東海花園住宅物業；同時未有申報其妻曾向黃楚標的公司支付八十萬元人民幣租金。曾蔭權亦被指控，建議向建築設計師何周禮授勳時，未有向時任特首辦常任秘書長等人披露，何周禮負責東海花園有關單位的室內設計。
面對終於殺到埋身的官司，曾蔭權極為不滿，他的一名好友向本刊表示，若曾蔭權沒有申報租樓而被控，行會內最少一人不單犯上同一「罪行」，罪名甚至更重，這人正是時任行會召集人梁振英。
行會四商 DBC牌照
消息人士爆料稱，當日行會討論數碼廣播發牌時，其中最少四次會議跟 DBC有關，梁振英當時仍是戴德梁行亞太區主席，戴德梁行房地產顧問（深圳）正是黃楚標旗下東海花園的物業管理公司。換言之，梁、黃兩人的公司有生意來往，涉及直接利益衝突，不過梁振英從未作出申報。消息人士質疑：「點可能出錢俾租要申報，反而收錢做生意唔使申報？」
DTZ管理鳳凰中心
事實上，梁振英沒有申報跟數碼廣播牌照申請者的關係，絕對不只 DBC一間公司。本刊翻查 DTZ大陸分部的網頁，載列了多個核心業務的「業務佳績」案例，其中鳳凰衞視集團位於北京，集電視節目製作、辦公、商業等多種功能於一身的鳳凰國際傳媒中心，正是由 DTZ北京分行負責物業及設施的管理，以及寫字樓的租務安排。
鳳凰國際傳媒中心總建築面積七萬二千平方米，鳳凰集團自用四成地方，其餘招租；資料顯示項目耗資逾八億元人民幣，二○○七至○九年設計，○九至一二年間興建，戴德梁行其時極可能已參與其中，同一時間，梁振英就在香港的行政會議的會議室，討論及批准鳳凰衞視集團旗下公司，以鳳凰優悅的名義申請數碼廣播牌照事宜。
今年九月，鳳凰衞視宣布，因財政問題不再經營數碼廣播，向政府交還牌照，梁振英會同行政會議上月初批准同意，電台正式停播，但鳳凰衞視須否攤分數碼廣播涉及的設備基建費，安排及處理卻一直未作公布，更遑論追討鳳凰衞視違反牌照承諾的後果。同樣地，行會亦有討論 DBC縮減廣播頻道的安排。
689另一潛在利益衝突個案涉及深圳嘉里建設廣場。根據嘉里建設的集團網頁，該位於深圳市福田的物業總建築面積逾七萬六千平方米，連接廣深港高鐵福田站，屬 DTZ大陸分部的代理項目。資料顯示，行政會議○九年十月二十日通過，批准興建廣深港高速鐵路香港段，而深圳嘉里建設廣場二○一一年竣工，當香港高鐵工程落實，福田成為走線在大陸連接的第一個站，對建設廣場的租金必然起刺激作用，作為物業的代理，戴德梁行更因此直接受惠，但當時討論過程中，梁振英又有否作出申報？
未申報當 DTZ顧問
其實，梁振英涉及潛在利益衝突又不作申報，早有前科。去年佔領運動期間，澳洲傳媒揭發， DTZ被收購的過程中，梁振英秘密收取了澳洲企業 UGL五千萬港元的「黃金握手費」。雖然梁振英事後一直強調，收取有關款項不需要作出申報，但有關秘密協議的追加承諾條款顯示，梁振英同意協助 UGL和戴德梁行，日後不時（ from time to time）為兩間公司擔任推薦人及顧問工作。梁振英簽約前，以手寫加上「前提是不可以有利益衝突」的字眼，換言之，梁振英變相承認現時其實有兼職，除了特首工作，他同時是 UGL和戴德梁行的顧問。
今年七月，本刊揭發梁振英在愉景灣地產發展案中，向規劃署作出指示跟進，懷疑明益發展商香港興業，與此同時，梁振英現時仍持有日本戴德梁行（ DTZ Japan）股份，香港興業正是日本戴德梁行的長期客戶，故梁振英的舉動存有潛在利益衝突。特首辦當時辯稱，梁振英已將有關公司股份轉移到一個信託，沒有再過問或參與公司事務。
本刊翻查梁振英的利益申報資料，詳列了他擔任贊助人及會員的組織名單，諷刺的是，他列出逾百個有份出錢成為贊助人的關連組織，甚至只是擔任名譽顧問的香港山東商會及香港基本法推介聯席會議亦「榜上有名」，但他收取酬勞的顧問工作，偏偏至今仍沒有作申報。
梁振英同樣行為失當
曾任廉署調查主任的民主黨總幹事林卓廷認為，梁振英當時沒有申報跟黃楚標間的利益關係，性質跟曾蔭權的情況類似，都有干犯公職人員行為失當之嫌，雖然戴德梁行生意大，但梁振英嚴格來說有責任確保有作出申報，「如果仲要係好多單，就更加冇可能咩都話唔知」
至於梁振英收取 UGL的五千萬元，林卓廷指行會的利益申報表格清楚列明須申報「以顧問身份擔任受薪職位」，「你收咗五千萬，唔能夠話自己冇提供服務就唔申報，咁將來我知道特首委任我入行會，係咪又可以同唔同企業簽顧問合約，到時唔提供服務就得？特首唔可能有兼職，更何況個協議令 UGL可以同人講：『香港特首都係我哋顧問』，用咁來拉客。」
本刊曾就梁振英申報事宜向特首辦查詢，獲回覆行會會議過程必須保密，不評論有關問題。
廉署最終扑槌決定檢控曾蔭權，政界普遍認為是梁振英以高舉打虎倡廉大旗，藉此震懾建制及商界，同時爭取中央支持他本人連任，但所謂「打貪」隨時作法自斃。
現行《防止賄賂條例》並不涵蓋特首，梁振英上台前曾承諾盡快修例，但立法會上月討論促請政府修例的議案時，政務司司長林鄭月娥在總結發言時反擊，指責泛民借攻擊特首作區議會選舉工程。實情卻是，梁班子多名官員均曾被揭發未有申報利益，甚至涉及利益衝突，梁振英本人更不在話下。
爭取連任謀求自保
《防止賄賂條例》管不了特首，但梁振英終會卸任。政界中人相信， 689下台之後或步曾蔭權後塵，下任特首隨時透過檢控梁振英以爭取民望。亦因如此，梁振英更要孤注一擲爭取連任，圖以時間換空間，好能繼續「逍遙法外」，同時扶植自己人接班，不然卸任特首之日，就是官司纏身的開始。
劉江華無物業 無申報租樓
曾蔭權抱怨「行會成員從來冇人申報過自己向邊個租樓」，更表示以往的政府司局長級官員也沒有申報租樓資料，以反映檢控的無理。
翻查行政會議最新個人利益申報冊，大部分成員均申報擁有自置供自住的物業，惟新任民政事務局局長劉江華及公務員事務局局長張雲正都是「無殼一族」，申報在香港及海外均沒有持有物業，故兩人應是屬租樓人士，但兩人未見有申報向誰租樓，誰是兩人的業主更是一個謎。
689利益輸送前科纍纍
二○一二年梁振英參選特首期間，被揭發○一年擔任西九規劃比賽評審時，沒有申報跟其中一間參賽公司有關連。立法會及後成立專責委員會調查，對他作供時的「善忘」感到驚訝，又對他「掉以輕心」及不完整申報利益表示遺憾。
之後，梁振英再被指控○九年任城大校董會主席時，推薦好友陳家駒任校董，陳任執董的新昌公司，隨後入標競投城大七億元工程合約並中標，更反聘戴德梁行做估價顧問，是極明顯的利益輸送。
梁振英上任以來，申報持有一家業務神秘的英屬處女島（ BVI）註冊公司「 Wintrack Worldwide Ltd」，卻一直沒有交代該公司所持有的外國分公司名稱、註冊地及股份量等，被質疑可用來牟取私利。後來他將公司以信託形式持有，但同時被本刊揭發，該公司持有的是日本戴德梁行（ DTZ Japan）三成股份。若他將股份售予 UGL或其指定人士，可獲約二百五十萬港元，另再分得 DTZ Japan二○一二至一四年間的三成盈利。
撰文：時事組
攝影：時事組
插圖：插圖組
news@nextdigital.com.h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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