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週 A股實施熔斷機制，即遇上跌市，觸發兩度停市，上週四更開市不足十五分鐘便告收市。加上人民幣多番下跌，人民真正「弊」。（路透社圖片）
封面故事
人民•弊
人民幣，曾是「熨金」的貨幣。商戶見人仔笑逐顏開，市民愛做人仔定期，賺息又賺價。沒有人仔在手，有如與時代脫節。但只是半年不到的光景，人民幣已變成「人民•弊」。
繼去年八月內地央行㩒低人民幣中間價，觸發人仔急速貶值後，踏入一六年，人仔再次出現大幅貶值，至今累積縮水百分之七，香港師奶的人仔定期，全部蝕價蝕息。勢色不對，內地大媽再次帶頭，拋售人仔換美金，掀起走資潮。央行重施故技，暴力救匯，不惜禁止部分香港銀行的跨境人仔業務。可惜，中國經濟下滑已是不爭事實，環球貨幣貶值潮下，人民幣已被推上浪尖，更兇狠的巨浪還在後頭。不想沒頂，即斬人仔！
近日人仔匯價的上下波動，令在岸人民幣及離岸人民幣出現嚴重差價，令炒家有利可圖。由於人仔離岸價較低，炒家在離岸（如香港）以美金兌換為人民幣，匯入內地，然後以貿易名義，將這筆人仔轉為美金，再以貿易名義匯返香港，便可賺取當中的人民幣差價。由於資金嚴重外流，人民銀行除不斷在離岸市場買入人仔托價，還出了一招：就是限制部分外資銀行的人民幣業務，為期三個月，當中包括星展及渣打。根據本刊獲得的「禁令」，人行指發現有企業利用虛假或重複單據進行款項匯出匯入，從中圖利，但銀行未提高意識，故「一刀切」懲罰銀行及限制炒家行徑。
然而，有外資認為阿爺托市力度只屬「皮毛」，加上在岸中間價多番下調，外資賭在岸價亦會遲早再跌，故在離岸大手沽空人民幣，幾日間人仔在岸及離岸差價進一步拉闊，未能止瀉。人民銀行惟有再出第二招：本週一、二，中資行減少在離岸釋出人仔，從而夾高人民幣同業拆息，本週二拆借人仔的隔夜息仍夾高至 66釐，令沽空人仔需要借貨平倉的炒家，損手爛腳。
人民幣匯價經多方干預，近日顯著波動，難免傷及無辜，當中包括日常需人民幣作貿易周轉的廠家。而有形之手，亦難敵市場力量，近月內地人民築起「血肉長城」，不過並不是守護人仔，而是出盡力沽人仔。
人民唔信人民幣
中國大媽（泛指散戶）一向是內地金融市場的探熱針，近月大媽即出動瘋搶外幣，不少內地銀行出現人龍。有上海銀行出招，規定兌換五千美元以上需要提前預約，每週最多購匯三次，每次最多一萬美元。另外，銀行網絡亦經常出現系統「故障」，令客戶在網上難以兌匯。上星期五，記者到訪多間深圳銀行，發現仍有不少市民來到查詢人民幣事宜，人流明顯比證券行多。有建行的職員表示：「這幾天大約有一半客戶，都是問人民幣轉成美金的，但真正的投資客早就換完了，不會等到現在。」由於內地居民每年只可以兌換五萬元美金，所以很多人「十二月額度剛用完，今年一月又再換。」鄰近福田口岸的建行分行，有職員指，銀行的港元儲備幾乎「日日清」：「早上運錢過來，下午兩點不到就換完了。」
另外，渣打深圳分行有職員指，早在人民幣加入 SDR（特別提款權）時，已建議客人沽人民幣，「依家定期年息最多都係一點五釐息左右，賺埋都唔夠蝕匯價，基本上無人咁做。」他指現時客人都是做美元定期為主，由於兌換有上限，不少人都換為投資在美元定價的產品，「有錢人嘅錢都換晒做美金放喺國外，依家國內經濟愈嚟愈唔好，股市又跌，人民幣又貶值，個個都想撤走資金。嗰時好多人無聽我講去換美金，依家先嚟後悔！」
針對外資行
內地人匯款，主要透過俗稱「地下錢莊」的找換店，他們過去繞過監管，讓人民幣自由兌換，但去年中開始，為了防止更多外匯流走，各地公安展開新一輪打擊地下錢莊行動，拉人封鋪，沒收匯款。上週，記者致電本港一間有多間分店的「地下錢莊」，表示想從內地轉八百萬人民幣來港，並兌換成港幣，職員回答時明顯小心翼翼：「五百萬樓下都無問題嘅，五百萬樓上就會引來關注㗎。」並指示記者將匯款分多天進行。而沙田生生外幣找換店老闆麥炳生指，近日雖然多了客人沽售人仔，但他們為了不收太多人仔，會掛一個較低的兌換價，「今日市場掛 860，我哋掛 870，價位唔好就做少啲生意，我哋唔想做咁大額嘅數，避免惹麻煩。」
內地大媽與阿爺的取態，互相角力。現階段中央未敢大力限制內地人沽壓，矛頭主力指向外資，招招都向國際炒家「開刀」。據知情人士透露，除星展及渣打，人民銀行向外資行發出的「暫停人民幣業務」禁令，包括德意志、高盛及摩根大通，反映內地亦基本掌握炒家「行蹤」。提到有關禁令，有關銀行均三緘其口。上週四，星展零售銀行業務及財富管理副主管潘燕明出席新 app發布會時，有記者提到禁令，她即面色一沉指：「 No comment.」
人仔走唔走？
人仔走勢波動，睇錯市況及時機的兇險，將是「左一巴、右一巴」。一四年十一月，香港取消人民幣每日兌換兩萬元的上限，銀行紛紛出高息吸客，吸引不少市民兌換人仔做定期，轉眼一年。五十多歲的梁師奶，當日把手上二十六萬港紙轉為人民幣，在建行做一年定期，年息四釐。不過，過去一年人民幣已貶值百分之七，她最終得不償失。一直打算作長線投資的她，眼見人仔一直貶值，對於堅持長揸不放，或是止蝕離場，至今仍六神無主，相信正是大部分散戶的寫照。
Chartwell Capital首席總監陳惠仁認為，決定走與唔走，還看人民幣預期跌幅的「深度」：「走人仔嘅成本好高，有啲人仔定息產品，可以有五釐回報，但轉揸美金，回報可能只有一釐，仲有轉外匯嘅手續費。一來一回，加上唔易把握時機，要跌一成，沽人仔才 make sense。」
不能唱淡人仔
現時市場對人仔貶值幅度，眾說紛紜。德國商業銀行外匯研究主管 Peter Kinsella向本刊透露，他們預期人民幣今年內會再貶值最少百分之五。他認為人民幣貶值，不少地區如台灣、馬來西亞及韓國等為維持競爭力，都會下調幣值，人民幣面臨再大幅貶值的危機。
部分貼近市場的內地分析員，睇得更灰。有「預測帝」之稱的興業銀行首席經濟學家魯政委，就指一六年人仔會貶值一成五。曾成功預測去年人仔跌百分之五的他，指人民幣貶值是大趨勢，是為了救中國經濟，「主要是人家動時你沒動，其他發達經濟體的貨幣之前都出現明顯貶值，你之前不貶是因為經濟還行，但中國經濟已下行了八年，還不貶值，怎麼相信？」不過，一名中資銀行的外匯分析員透露，中央為減低輿論的壓力，已下令部分中資分析員，不可以公開唱淡人民幣。
他又表示，去年底市場普遍預計人民幣跌二至三個百分點，是太樂觀，「中國經濟唔得，就算人民幣匯率係由政府控制，但最後李克強（國家總理）做決定都要睇番經濟情況。」問題是跌多少才夠呢？他表示，以澳元及日圓為例，過去三、四年都累積跌了三成。「去年全年人民幣兌美元跌百分之五，但係睇番去年最高位係 6.03，最低係 6.6，相差近一成，即係話人行容許人仔波幅接近一成，亦即合理化咗一年跌一成。今年及明年中國經濟都唔會好，人仔連續三年，合共跌三成，並不誇張，只是和其他國家嘅貨幣睇齊。」
他透露，中央動用外匯儲備撐人仔，減慢貶值幅度，但卻面對兩難局面。「匯價跌，外匯流失得快，但動用外匯儲備入市撐人仔，用錢比撐股市仲要多，因為外匯市場嘅交易係勁過股市好多。去年，中央選擇撐股市，今年應該會揀匯市。最近中央不單在境內入市，在境外亦有買人仔，因為如果離岸價跌得太快，在岸價亦會有壓力。」
股市搏唔搏？
人民幣貶值觸發 A股下跌，連帶環球熊市。過去數年，全球吹起新興市場概念，尤其押注中國。風水輪流轉，無了中國這 sexy概念，不少基金被贖回或倒閉。例如國際知名的對沖基金 Nevsky Capital都已關閉旗下的新興市場基金。基金 Chartwell Capital首席總監陳惠仁亦指，過去一年不少基金公司陷入困境，他坦言：「我知好多 fund執笠，亦有好多贖回，捱得好辛苦。」原因是環球找尋投資機會已經不易，新興市場尤其內地更加充滿變數。「我哋都有興趣買 A股，但市場透明度唔高，我哋都揀唔落手！最後買咗 A股 ETF，但依家無揸。」
上週 A股大跌市，兩度觸發熔斷機制，最終中證監宣布暫停，股市一度反彈。但本週一、二 A股及恒指仍然下跌，未能重上二萬點。交銀施羅德投資管理（香港）副董事長雷賢達指，這反映國內經濟前景仍然疲弱，投資及消費意慾低，加上企業亦無實際盈利支撐股市，「面對呢個下跌嘅市場，係消耗人嘅意志，好多人都意興闌珊，就算政府出手干擾，只係令個市分段下跌。但市跌唔會長期嘅，等國內經濟重組好，股市才可以上升，估計要一段時間，但速度亦比較慢。」
陳惠仁則指雖然投資氣候不佳，但仍然有心水「火中取栗」。「揀國企唔係揀最好嘅，係揀啲最差嘅。因為差嘅先搏到佢被收購重組，反而大隻嘅國企有國家任務，要硬啃業績差嘅國企。」
買金不如揸 Cash
股市匯市雙輸，沉寂多時的金價即出現回升勢頭。但恒生投資服務有限公司首席分析員溫灼培表示，最近金價回升與股市並沒有關係。「雖然黃金有避險作用，但是 56%的黃金交易係飾金，所以影響最大係經濟好壞。」他解釋，最近黃金回升，是因為印度去年十一月實行的黃金貨幣政策失敗，「印度原希望透過呢個政策減低黃金入口量，但市民根本冇意慾將黃金存入銀行。」金價有望升至每盎司 1,160美元，但難以突破 1,200美元的關口。「中國及印度都係黃金最大嘅消費國，而兩個國家嘅經濟都差，金價難大升。」一六年伊始，金匯股都難沾手。現金為王，無貨在手已可跑贏大市，原來就是大贏家。
人仔跌 3%打和
假設你仲有 100萬人仔喺手未走，眼見人仔個勢係咁跌，走定唔走？一年後回報有咩唔同？
《轉走》
即時離場，要考慮兌番港紙，銀行須收取差價，按恒生賣出價 1.1588*計算，可換番 115.9萬港幣。假如再全數做港幣定存，以現時約 1%計，一年後有$117萬。
《死都唔轉走》
當人仔跌 3%
100萬人仔以年息四釐計，做定期一年後約有$104萬，屆時貶值 3%，即賣出價 1.124計算，一年後折算約有$116.9萬港元。
近乎打和
當人仔跌 5%
賣出價 1.1計算，一年後折算約有$114.4萬港元。
蝕多$26,000
當人仔跌 15%
賣出價 0.98計算，一年後折算約有$102萬。
蝕多$150,000
*本週一恒生匯價
套利搵銀大法
註：匯率截至 1月 12日下午
睇重中國 淡馬錫最陰功
過往幾年中國好景，外資搶住投資，其中新加坡主權基金淡馬錫，吓吓瞓身投資內地企業。資料顯示，淡馬錫 2010年至今投資的 H股，包括建行（ 939）、中國平安（ 2318）、中信證券（ 6030）等，金額至少達$1,612億，當中以去年 5月持建業地產（ 832）押注最重，持股 26.99%，但股價至今已插水 42%。蝕本最嚴重的是 2011年初投資的中國智能交通（ 1900），目前已跌 87.7%！粗略計算，其在港入股市值插水 18%，賬面蝕了$307億元。
另邊廂，目前中國有 3.44萬億美元的外匯儲備，其中有逾兩成由中國主權投資公司（ CIC）管理， CIC近年征討外地能源項目同樣損手爛腳。加拿大傳媒報導， 2009年 CIC先後收購溫哥華 South Gobi Resources Limited，以及 Teck Resources部分股權，現前者瀕臨破產，後者股價大跌 77%； 2010年又投資兩間加拿大能源公司 Athabasca Oil及 Penn West，現時亦虧損嚴重。
撰文：財經組
攝影、攝錄：財經組
資料：黃詠茵
插圖：插圖組
news@nextdigital.com.h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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