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港前最後現身:康健被停牌前，曹貴子仍如常到沙田診所應診，但神情恍惚，滿懷心事的樣子。
封面故事
曹貴子困境追蹤細價股死亡名單
在股壇打滾的，沒有人不認識「醫生」。此位醫生正是殼股大玩家曹貴子；上週他旗下的康健醫療（ 3886）突然被證監會勒令停牌，懷疑公司一六年中期業績及全年年報有重大失實及誤導。更累及「玩具大王」蔡志明女兒蔡加怡，以及康健醫療的股東，蔡志明即時與曹貴子割席，鬧爆曹貴子借其名招搖撞騙，「十世不得好死」！
本刊知悉曹貴子出事後曾離開香港，兩星期前市場已傳出醫生勢危的風聲，當時拍得他最後現身，左顧右盼顯得不安。曹貴子近年冒起得快，相關殼股百多隻，幾乎掌握整個細價股市場。本刊全面追蹤相關細價股的最新變動，綜合「隨時死亡」的股仔名單。事實上，曹貴子集團成員作鳥獸散後，細價股已無人炒起，人人自危，散戶要如這些公司的董事，隨時準備跳船。
謎網變動完全睇
互控:華仁醫療（ 648）由 10月起，增持同仁資源（ 8186）至 28.85%；同仁資源又於 10月入股華仁醫療，現持股 12.54%
拆網:華仁醫療（ 648）於 7月將 51.5%持股轉售給劉小林； 8月新銳醫藥（ 6108）悉售手持的 11%
散水:香港教育（ 1082）大股東李子恒、鄧建強 7月起，由持股逾 10%減至少於 5%
拆網:互娛中國（ 8081）股東寰宇國際（ 1046）於 11月由持股 5.63%減至少於 5%
拆網:自 7月起，智易控股（ 8100）、君陽金融（ 397）、香港教育（ 1082）、互娛中國（ 8081）分別由持股 5.37%、 9.99%、 4.69%、 9.49%減至少於 5%
轉手:11月尾君陽宣布，獲中國集成（ 1027）以互換股份方式提出收購
拆網:GET（ 8100）股東香港教育於 8月起由持股 10.77%減至少於 5%
異動:匯財金融投資（ 8018）股東梁國邦由 3月的持股 5%增至超過 10%
異動:寰宇國際金融（ 1046）創始人、主席兼執行董事林小明自 10月初起增持至逾 25%
拆網:第一信用（ 8215）股東智易控股、君陽金融於 9月起分別由持股 19.79%、 9.65%減至少於 5%
近月市場已經盛傳曹貴子被證監會盯上，要準備出手打老虎，聞到風聲的他可能自知快要爆煲。兩星期前曹貴子如常到沙田診所應診，其診所已搬往商場一個較隱蔽的角落，門前是長而窄的走廊。當日早上，曹貴子明顯提高警覺，不時左顧右盼，並不斷望向記者的方向，似乎怕被跟蹤。後來他快步走入診所應診，於中午離開，與昔日從容不迫的樣子相去甚遠。據曹貴子身邊的人表示，出事前他已變得很落魄，垂頭喪氣，「他最擔心自己啲老婆仔女。」上週一出事後，記者曾致電曹貴子，但電話中傳來漫遊的接駁鈴聲，市傳他在康健停牌當日，已飛往澳洲。
就在他出事之後，上週中亦「巧合地」有班內地大媽阿叔，拉着橫額在曹貴子任董事的康宏環球（ 1019）北角總部示威。七名來自北京的中年男女，一齊穿上印有「買康宏毁人生」的藍色背心，拿着寫有「康宏欺詐、王利民做主、冼健岷還錢」的標語，在北角康宏滙抗議。其中一個做推銷的內地人對本刊記者說：「我們十一月廿六日從北京到香港，和康宏投資責任有限公司買了產品，六、七個人合共投資了二千三百萬元人民幣，康宏再投資給另一家公司北大未名（北京大學旗下集團），然後它失敗了，投資血本無歸了！」但礙於他們還在與康宏談判中，生怕投訴曝光被康宏詐型，到時一個仙都無，故欲言又止。知道事件的中間人則對本刊說：「康宏在國內有辦公室銷售理財產品，應承兩三年就還息，結果全部不兌付，康宏解釋呢啲公司走佬，苦主咪長途跋涉來香港追囉！」
本刊查問康宏主席王利民，他回應指：「點解苦主不去北京大學要找我呢？北京大學是存在的，點解你唔去嗰度維權，點解要喺香港，如果你搵唔到當事人就搵其他人去騷擾，呢個唔係道理！」對於他與曹貴子關係，他說：「我不方便作答，曹醫生仲係公司董事。我仲火上加油？我又唔似其他啲""可能會講我同佢無乜嘢，唔係囉，我基於事實講事實。」橫生枝節，可謂屋漏兼逢連夜雨。
朱太認係好朋友
今次證監打老虎一舉，震驚整個股票市場。停牌鎖死資金，入股者要攞番錢不知要等至何年何月。有指曹貴子曾向人借錢。本刊求證金利豐（ 1031）大股東朱李月華（朱太），她否認說：「冇喎，你聽邊個講？」朱太指，在出事後仍見過醫生，「有關心吓佢，但冇講過錢，佢都冇問過我借錢。」對於蔡志明喊寃被騙，她指曹貴子沒有呃過她，「大家識咗好多年，佢係我哋家庭醫生，係好朋友，無呃過我，只係少生意來往。」
同樣是曹貴子為多年好友的位元堂（ 897）主席鄧清河，傳聞在今次證監打老虎中亦損手過億元，「佢或友好啲公司，有揸過或而家揸住康健，嗰度都唔見過億啦。」知情者說，「不過佢又唔係好擔心喎，始終盤生意係真㗎嘛，應該復到牌，更何況仲有蔡志明喺度。」早年曾賣殼給曹貴子的詹培忠表示，由於大家少生意來往，加上年齡差別大、代溝大，曹貴子對他必恭必敬，他無謂在此時落井下石。問到他會否借錢給莫財的曹貴子，他停頓兩秒：「我邊有錢借？錢夠使就好開心㗎啦。」
證監手握內部文件
曹貴子與蔡志明相識十多年，○五年蔡志明斥資四千四百萬元入股仍為創業板的康健，後來安排女兒蔡加怡出任主席，一三年二人先後買入天賦海灣頂層，做埋鄰居方便傾公事，曹貴子最愛在屋苑內跑步。今次蔡志明之所以高調鬧爆曹貴子，無非是對方所作所為，已超越其底線。「蔡志明一向做事好小心，佢肯入股康健都係因為誠哥揸過，覺得係乾淨先揸。佢亦咁多年唔將家族生意上市。點知而家公司停牌，仲累埋個女被查（康健主席），佢梗係嬲到爆」消息人士指。事實上，蔡志明與曹貴子關係決裂，在十一月初已露端倪。自六月起，佳兆業（ 1638）大股東郭英成兒子郭曉群入股曹貴子旗下的康宏環球，至十一月初，持股 29.91%的郭曉群突然去信董事局要求罷免曹貴子、陳毅凱、潘鐵珊等共八名董事。而佳兆業在二○一五年曾因為債務危機，更因公眾持股量不足而被停牌，至今年初獲「玩具大王」蔡志明入股才成功復牌。
雖然蔡志明想撇清關係，指女兒蔡加怡一星期才返一日工，但董事局實行全體問責制，公司出事，所有董事都會被譴責，獨立非執董及主席更是首當其衝。同樣被證監會引用《證券或期貨條例》 8（ 1）條勒令停牌的漢能（ 566），在今年九月就被法庭要求罷免主席及四位獨立非執董的資格，並禁止在任何香港公司擔任董事或參與管理三年至八年，漢能亦停牌兩年有多。因此，自 David Webb指出「不能掂的五十隻港股」（謎網 50）曝光後，不少股份的獨立非執董跳船，例如視為「謎網股」核心成員的康宏，單是上月就有兩名獨立非執董辭任。有指今次證監會查康健，是手執由公司高層主動交出的內部機密文件，斷正更難甩身。
眾叛親離
事實上，曹貴子多年來建立的版圖遍及上市公司、證券商、公關及傳媒等，養着過千人，包括一班財演。一三年，智易控股（ 8100）旗下的智易金融，重金禮聘打算退休的財演藺常念出山，當時藺常念指，智易給他一條賓利（ Bentley）車匙，只要他答應，就可以日日用賓利載他上班。在曹貴子出事後，君陽金融（ 0397），旗下君陽證券「生招牌」鄧聲興，辭任行政總裁，傳聞會過檔股壇「食力簡」、中國天然氣（ 931）主席簡志堅。與曹貴子關係密切的公關公司 PR Asia，多月來亦傳出要賣盤。未被停牌的上市公司，出現多番股權變動（見圖），據聞部分將由股壇奇人、人稱「粉哥」的葉志輝、朱太和鄧清河接收。
正所謂人情冷暖，曹貴子向來對拍檔不錯，但出事後，市傳他多年來的左右手郭純恬（ Tim Kwok）撇清關係。郭純恬為鼎成金融控股集團主席，旗下鼎成證券曾持多隻「謎網 50」成分股重倉。他曾為中國糖果子（ 8182）的大股東，持股超過 16%，但自十一月起開始減持至少於 5%。自○六年起，郭純恬已為曹貴子旗下的確思醫藥（ 8250，現稱絲路能源）出任獨立非執董，在一二及一三年，亦分別出任現代教育（ 1082，現稱香港教育）、康宏理財（ 1019，現稱康宏環球）出任獨立非執董及執董。郭純恬與曹貴子兩人關係密切，曾合資做馬主，去年中，由愛爾蘭購買的「何方人馬」開始落場跑，但在多項賽事中只列榜尾位置，未曾贏過獎金已於今年中退役；另一隻二人有份合資的馬匹「放馬過來」表現較好，曾跑過多次第二及三名，贏得近二十三萬元獎金。郭純恬與曹貴子同為現屆仁愛堂副主席，又在曹貴子創立的意贈慈善基金會出任副主席。可惜，昔日的親密戰友今日已顯得疏離。
醫生傳奇一生
由昔日醫生變一代殼王，曹貴子的成功，絕對是個傳奇。他父親曹金陸，是印度華僑，在當地經營木材生意，所以曹貴子生於印度，可惜初出生不久便遇上中印邊境糾紛，被關進集中營一年，家財散盡；後來中國政府接收當地華僑，但回到內地又經歷文化大革命，最終在八歲那年輾轉來到香港，住在沙田。當時完全不懂英文的他，全靠父親讀夜校學英文，回家再教他和哥哥曹貴宜。最終他都出人頭地，考上港大醫學院。曹貴子出名食腦，畢業後向父親借了二十二萬元，在沙田偉華中心開設康健診所。但他不甘做死一世屋邨醫生，九一年便與大學死黨馮耀棠和陳永樂等，開始與不同的西醫和牙醫結盟，建立起康健醫療網絡的雛形，又首創二十四小時應診服務，不足一個月便收支平衡。除了食腦，曹貴子亦非常勤力，他曾指自己剛做私家醫生的頭五年，都沒有放過假，他的老友蕭若元曾向本刊指：「佢最勤力，連年初一都睇症，而且睇足十六個鐘。」
康宏苦主臨門來龍去脈
早在去年，康宏財富投資管理（北京）有限公司，於北京西直門的辦公室，已因兌付問題遭投資者追債。據報章說，康宏財富投資管理（北京）有限公司主要代銷基金產品。出現兌付問題的產品包括「天業佳億北大未名生物能源基金」、「普仁 7號基金」等等。
據《中國經營報》報導，以「天業佳億北大未名生物能源基金」為例，基金由北京全唐投資管理有限公司發行，募集金額為九千萬元，項目收益率在 9-12%之間，項目期限一年，用作投資光皮樹生物能源建設和丁烷氣項目。但投資者指， 2014年 5月產品成立後一年開始，出現到期未付，北京苦主已在當地報案，並要求康宏金融香港總部回應，中間人則透露：「事件耍咗班苦主 3年，苦主啲錢夾埋有 2、 3億元。」
對於苦主窮追猛問，上週五康宏財富投資管理（北京）有限公司再回應。康宏表示他們並非投資關係的任何一方主體，他們最多採取以下行動：「在法定責任以外為各位提供過渡性的幫助方案……爭取在 2018年春節前支付……。」苦主對回覆依然無奈，他表示：「三年多的時間過去了，只有無奈地等待。」
康宏環球近日霉氣蓋頂，自今年五月被「股壇長毛」評為五十隻不能買的股份後，接二連三再有不利消息，矛頭更衝着任職執董的曹貴子而來。例如上月頭，集團新任大股東佳兆業（ 1638）老闆郭英成兒子郭曉群，要求罷免包括曹貴子在內的 8名董事。曹貴子任副主席的康健國際醫療（ 3886），在上月底亦遭勒令停牌，作為康健主要股東的「玩具大王」蔡志明講明唔會救曹貴子，連帶康宏亦急跌 8%，今鋪有排震。
撰文,攝影:財經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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