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語有謂「一白遮三醜」，大部份女生都希望擁有淨白透亮的肌膚，美白面膜、防曬產品通通成為生活必需品。可是，對於一些天生皮膚黝黑較難變白的女生來說，這句俗語未免來得有點揪心。
現職補習社老師的吳淑青（Iris），自小因皮膚黝黑而遭人嘲笑。小二時，同學們替她起了一個花名──非洲班長，一叫就叫到小學畢業。Iris說：「其實小時候沒特別留意自己膚色，都是別人嘲笑我，我才發覺自己跟別人有些不同。」小時候外出，她總被誤會為外傭姐姐的女兒，沒人覺得她是自己親生媽媽的女兒。「沒人覺得我是香港人。」她憶起第一次到琴房學琴，一打開門，她看到男導師的第一眼，並非親切笑容，而是一臉驚慌。「他當時呆了似的，用英文跟我說：『這堂只會說廣東話，你OK？』」原來，男導師誤會她是外籍學生。
零票班花 自小認清暗黑現實
每個女生都愛美，這是真的。試試對三歲小朋友或八十歲婆婆講句：「靚女！」她們都會受落。然而，Iris卻看到另一面：「小三、小四的我就明白，黑的女生沒可能靚。」Iris半開玩笑地憶起，當時班上男生很喜歡投選班花，各花入各眼，每位女同學至少都有一兩位支持者，但從來沒人會選她。「有次我忍不住問一位男同學：『為甚麼你覺得我不靚？』怎料他很大聲回答我：『你這麼黑！』」對天生黝黑的她來說，「黑」和「靚」的距離，三個字，無可能。
別以為「黑就是不好看」只是「小學雞」想法，大人看Iris也如是。當年她學芭蕾舞，雪白舞裙配她一身黝黑皮膚，竟成了老師的眼中釘。雖然事隔十多年，但老師一句「你穿舞裙很難看，怎都不會跳得好看」依然刻在Iris心中，「可能她覺得我不符合芭蕾舞者應有的氣質──雪白和高貴，都是我沒有的東西。」
牆壁刻字 「點解要生到我咁黑」
冷言冷語，對Iris來說都是無情踐踏，她因為自己的黑而跌入情緒低谷。更痛心的是，當時自己太年輕，只不過是個小學生，她根本不懂得處理負面批評。「當然有難過，自己會偷偷哭。」皮膚黝黑，怪過自己，也怪過父母。「我曾在睡房牆上刻了『點解要生到我咁黑？』不止一句，是三句。」當時愚昧的她，還不時懷疑自己是否父母親生，「那當然是親生，因為我和爸爸是餅印，哈哈。」
長大後，Iris在朋友鼓勵下，嘗試過不少美白方法，敷美白面膜、用防曬產品、穿長袖衣物外出等等。可惜，不久後她便發現，這些方法對與生俱來的黝黑起不了任何作用，「我終於明白，我的黑是本性，永遠都改變不了。」
天性樂觀 從絕望到開懷的「黑」
變不了，惟有學會接受。「現在和其他朋友拍照時，都盡量用即影即有。」她邊大笑邊解釋，如用正常相機和他人合照，自己會格外顯黑；反之，即影即有相機有強大閃光燈，輕鬆解決這問題。未幾，她還自得其樂地向我們展示她的皮膚：「黑還有一個好處，臉上的瑕疵沒那麼易看見。」她笑言不管出暗瘡或長雀斑，別人都看不見，因為皮膚實在太黑。
Iris坦言絕望過，總覺得別人會因為自己膚色不喜歡自己，小時候每逢升班轉校，她就會擔心不能融入新環境、不被新人接受。但當她漸漸長大，身邊的人都成熟了，不再以貌取人，反而被她樂天愛笑的性格吸引，由被人嘲笑變成受同輩歡迎。原來黑，還是會有朋友。「長大後漸漸接受了自己的黑，因為身邊沒有人再介意。有時還覺得我的黑其實有優勢：因為太黑，別人很容易就把你記住，哈哈。」曾經是「絕望的黑」，現在還是黑，不過長大成了「開懷的黑」。
「有時我乘搭地鐵，都會特別留意和我膚色相近的女生，其實大家都很自信，黑的人都可以很有自信。」以前的Iris不論在別人或自己眼中，都只有「黑」這個字。現在，她知道，自己不只有黑：「其實不用將自己局限在某一兩個tag上。我雖然黑，配不上靚，但沒所謂，我同時還有樂觀、自信和很多其他的tag，這些所有tag加起來才是完整的我，我很喜歡現在這個自己。」那麼，以後朋友還可笑你黑嗎？「陽光，說我陽光可以，可以加『#陽光』這tag給我！」
採訪︰方嘉
攝影：周家泳（部份圖片由受訪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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