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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2月8日 星期四

假死狀態因葵 [壹週刊 - 1457] __,M1,

一屋唱片,家亂心不亂,聽工業噪音樂隊NineInchNails都睡得着,歌不怕嘈,只怕不好聽。壹週人物假死狀態因葵沉睡百年的海港裡,盡變失落與悲傷,無 ...






一屋唱片,家亂心不亂,聽工業噪音樂隊 Nine Inch Nails都睡得着,歌不怕嘈,只怕不好聽。

壹週人物

假死狀態因葵

沉睡百年的海港裡,盡變失落與悲傷,無盡少年已失美夢,像我一樣夢已空。

太極樂隊《迷途》生於中英聯合聲明之後的一九八六年,據說是香港第一首政治歌,填詞人因葵透露,當時奉命加入政治元素,卻又要令聽眾渾然不覺,情形等於沒有鬼的鬼古。

時至今日,他的歌詞一語成讖,紅色的 CY像是帶着神秘,即使換了坐館,紅色的 DQ充滿怒與悲

(《紅色跑車》二次創作),葵叔自言心中仍有團火,可是大勢已去,一係同共產黨鬥長命,

一係進入假死狀態,他寧取後者,每天喝咖啡,聽唱片,自求我道睬你都傻。

所謂愛國,他比喻為阿婆著性感衫溝仔,香港人一係走,一係忍,他又選擇後者,出到街假設自己不是香港人,又住在不像香港的天水圍。

香港地,瞧不順眼豺狼當道但又無意無力搞革命的佔大多數,只是他活得比較適意,例子可供大家參考,保存實力,留待這陰影消失以後,聲音之中不需轉低。

明日有誰可早知道,難道未來是噩夢,命裡安排已早注定,沒法安靜沒法醒。葵叔不怕強國,說得直接坦白:「中國不是一個高分的學生,他以為打倒其他高分學生,他便是全校第一,問題是第一你不會變得高分,第二你從沒想過如何令自己高分。」

他自言並不反共,因為反不到,「你打壓不打壓,其實與我無關,第一我不是民運人士,除了健身,基本上我沒有運動,但作為市民,我路過,看見一班人竭斯底里地愛國、愛黨,然後有人竭斯底里地港獨,我作為花生友只可以說:『哦!』近乎冷血,但我還是那句,我很熱血與很冷血也不影響件事。」

住所擺滿黑膠唱片,放不下民族大義,每天浸淫在這小宇宙,帝力於我何哉。「我覺得唯一可以自主,就是躲在家中聽碟,唯一在這情況下我喝多少咖啡,抽幾多煙,聽什麼歌,揀什麼碟是我自主,我不用黨或國家批准。關上門,這個社會、世界跟我沒關係;關上門,這個世界就是我自主。所謂社會跟我的關係,是我離開屋企,上地鐵才跟社會接觸。」

五十二歲人,知天命,「我不想作無謂抗爭,第一我年紀大了,第二懂得享受生活,懂得利用我的時間。人最公平是每日有二十四小時,不管你是否開心過,我選擇自主我的二十四小時,而不是用二十四小時想盡辦法做任何政治活動。如果我不開心,世界怎變已不重要,這是我近年的得着,每一日令自己開心是我的責任。」





十八歲寫成《紅色跑車》,包辦曲詞,為成名不為興趣。

「亦舒也說,人成名要趁早紅。」



安住

因葵修行密宗多年,對於人生很看得開。「一係等佢(中共)大洗牌,否則有時一個人要在假死狀態裡面。所謂假死狀態,社會很差,新聞報導令人不安,地鐵車廂充滿精神病人、新移民,但其實他們出現與否我們也要生活,我不如享受這一剎那的寧靜,公園入面的樹,流水聲,風聲,這些是大自然的一部分。」

師父教落,安住。「所謂安住即是穩定, stable,例如我現在感受到大自然給我的寧靜及舒服,我 keep住這種感覺,可能我三小時後去旺角彌敦道、行人專用區,嘈喧巴閉,其實我仍在這一剎那的感覺,不受外在所謂虛妄相影響。」

若你擔心今天一切,可否他朝改變後再提。「你試試將債務、前途、危機、愛情、婚姻、兒女""不是不面對,而是面對的時候不受他們影響。如果你有時間怨恨,有負面情緒,倒不如跳出來望着這人的負面情緒,如何不受影響。當你的心態不是面對逆境,而是和逆境玩遊戲,心情會不同。」

此所謂觀照,當下記者很努力感受這意境,他說:「即使如此,我經常扮自己不是香港人,是不是又如何?平時街上講普通話的人向我問路,我講英文:『 I speak English』,他會走,我不需要憎他,歧視他。」

因此他選擇住在天水圍。「有人奇怪為何我住這裡,原因好簡單,因為這裡不像香港。你問我喜不喜歡香港,我沒有喜歡不喜歡,以前我頗不喜歡,但年紀大了,很多事不再計較或擔心。」疑惑盡破滅,無用再討厭俗世事。





無兒無女,懶理普教中。「我寧願你聽姚蘇蓉、鄧麗君、蔡琴學國語。我自己學日文、英文都是聽歌學。」



分手

原名陸謙遊,早在一九七二年便跟隨家人北上廣州探親,見證一宗單車撞人,途人紛紛向傷者伸出援手,還記得當時媽媽說:「香港人情紙咁薄!」他作為小一學生竟接下聯:「廣州人情太緊張。」訪問這天他說:「到現在四十幾年後,物質上他們無限地充裕,或者扮充裕,但精神上,四十幾年前的人氣質更好。」

爸爸骨灰葬在廣州銀河革命公墓,後來國家徵地,骨灰也要移民,當然分毫不賠,因葵從來談不上愛國,那刻也決意分手。「我熄燈,收線,你以後不要找我,我沒興趣知你任何事,你發達也好,仆街也好,這跟分手差不多。作為路人也想你好,但原來有些人死不足惜。」

至於愛國,他比喻說:「中國現在是一個老女人逼人鍾意她,其實有幾多人鍾意你,你自己心裡有數,大不了我不說憎你,但說得出愛你的人,不是貪兩隻糉,就是貪個鎖匙釦,或者食餐盆菜。」

內地什麼都假,只有騙子是真,他接到猜猜我是誰電話,便即場與騙徒母親發生性行為,直至對方知難收線。「坊間傳我是很惡的人,我明白,對我來說,如果地球上七成是蠢人(其餘兩成正常人,一成聰明人),我只有用這個辦法和他們了結,不會講道理,因為沒完沒了,人蠢無藥醫。如果你說教導蠢人,第一我沒收學費,第二我無責任教精任何人。」







自言曾經來回天堂地獄,如今折返人間,什麼都沒所謂。

圖中是天水圍,只要心靜,處處是樂土。





多年前找因葵拍下這輯照片。「我著泳褲起碼靚過 Wyman、阿夕!不如咁啦,今年七月搞個填詞人泳裝比賽吖!」

修行

八六年太極《紅色跑車》問世,因葵包辦曲詞,就這樣殺入樂壇,在八、九十年代名頭着實響亮,九七年與音樂人陳輝陽、余力姬組成余力機構,嘗到幕前經驗。「點解一個人紅咗可以做臭 H?歸根結底,任何人紅咗都係臭 H,我不擔保我多幾億身家我自己都係一個臭 H,但你作為一個人的話,請合理少少,現在連合理也沒有。我覺得最慘的是,整個訪問我怎樣令不合理的事合理化。有沒有趣不重要,可能有人聽了三十秒便熄機,但如果你聽到這個位,至少顯示你有興趣。」

「安住」、「寧靜」說得輕鬆,其實修行之路不易走,他花了很多年克服喪母之痛,幻想她去了旅行,是真是假已不重要。「你說宗教也好,口號也好,自我解脫也好,答案給誰聽?給你自己聽,其實答案怎樣沒人理你,有問題的是你,要答案的也是你。」

○九年左眼白內障加上視網膜脫落,失去部分視力。「每天起身一張開眼,叮一聲提醒你,你隻眼瓜咗!」手術五、六次,人工晶體始終不安於位,試過睡夢中血流披面,最後狠心放棄。「如果我很渴望回復視力而帶給我許多痛苦,好,我就放下。」

可見修行沒有捷徑。「突然要學如來神掌第九式不是不行,你可以說是運氣和機緣巧合。我花了半個世紀去學習,我要有我的際遇才去到這種安住。」

不少朋友捧着煩惱找他傾訴,卻不知關鍵在於選擇。「如果一個人只想着與對方離婚,他沒有其他選擇,他會很痛苦,但如果有其他選擇,他有外遇,他包二奶或者做二奶,他發現自己不喜歡結婚,或者喜歡多重性伴侶。如果多了很多選擇,離婚仍會不開心,但程度降低。」





當年眼疾,手術排期三個月,前面伯伯要排八個月,他感恩。「當你無鞋著,你想想無腳的人。」



宗教

外祖父擔任浸信會牧師,乃廣州培正中學發起人之一,因葵卻信佛,離經叛道得要命。他認為信佛比較自主,對基督教則有很多疑問,信徒都是神的僕人,然而上帝幾時說過想請工人?

「如果你覺得侍奉主比較舒服便侍奉主,如果你覺得自主(信佛)舒服你便自主,甚至你覺得娶四個老婆是個賣點,你信阿拉真神吧。其實不重要,關上門你開唔開心,打唔打飛機,沒有人知,除非你刻意直播,但那是媒體節目,不是你的生活。」

《聖經》說人皆有罪,葵叔懷疑這是教會公關手段,刻意矮化人,人便順從。「對我來說,《聖經》說我就是道路真理生命,這與建制派的蛇齋餅糉沒有分別,因為你有貪念。如果我愛你,你有沒有道路真理生命我也愛你;如果我愛你,你是否請我食飯我也愛你。」

褻瀆神靈,小心審判日。「你說神要什麼 judgment day,你便 judge吧,我有幾低分,我心裡有數,好嘢我唔敢話做幾多;衰嘢?都唔少,但 sorry,我一百大不入,我有乜好驚?」

現代人不怕審判日,只怕網絡公審,好人好姐佔用關愛座必死無疑,葵叔說:「我覺得黐線,我不理,我倦了便坐,不倦就不坐,阿婆你想坐我讓你坐,影來公審做什麼?你見我坐關愛座,係呀我坐關愛座,報警吖,落三個鐘頭口供,大家失去三個鐘頭青春,你很安樂嗎?是很好的節目嗎?鍾唔鍾意?」

撰文:陳勝藍

攝影:胡智堅

news@nextdigital.com.h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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