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電影工業今年進入低谷期，僅攝製了47部片，破了開埠以來最低紀錄，綽號田雞的58歲香港電影工作者總會會長田啟文，日前受訪談到這電影寒冬期，「低處未算低，我覺得出年情況係會更差，因為啲老闆完全冇開戲意欲！」
而為免演藝圈斷層，演員兼電影創作人的田雞幾年前成立電影專業培訓班，培養新血，田雞稱：「我哋口號係真入行，培訓出嚟嘅新人會盡量安排佢哋入行，呢幾年都培養咗百幾人入行，一定要有新人去傳承，幕前已經斷層得好厲害，特別女演員已經冇人接班，如果連幕後都冇人，咁成個影視行業就萎縮晒。」
撰文：鍾國仁
攝影：沈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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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行揸的士Uber
今年香港經濟環境惡劣，戲院生意在下半年銳減，港中兩地電影公司老闆看不清前景，不敢貿然開戲，再加上內地開始排擠香港幕前幕後影視人，八成從業員接近半年沒工開，要轉去當的士司機或去登記做Uber司機，道具就轉去做裝修。田雞表示：「其實裝修搵嘅錢仲多過拍戲，但因為佢哋熱愛電影先會堅持做落去，但𠵱家環境真係太差，特別係有啲手足係手停就口停，唔轉行都唔得。」田雞指今年電影比2003年沙士時期更嚴峻，「由於香港冇乜戲開，再加上社會動盪，香港投資者又好、內地投資者又好，都唔會選擇喺呢段時間開戲。就算有戲開，好似之前兩部賀歲片咁，一部係黃子華，另一部係李璨琛，原先兩部話喺香港拍，但李璨琛嗰部涉及警察題材，呢個時候似乎唔係咁啱喺香港拍，所以搬去泰國拍，一來成本問題，二來拍泰國警察大家就冇意見，咁結果我哋一部純港產賀歲片就硬生生走咗去外地拍；而子華嗰部因為香港成本太貴，大部份戲要去深圳拍。」
香港電影製作成本屬全亞洲最高，因人工太高反而削弱了香港競爭力，田雞說：「五、六年前我已經同業界講我哋嘅人工係全亞洲最貴，貴喺一部戲基本嘅成本。好彩我哋香港仲有議價空間，如果成本低嘅戲同crew有交情，好多係肯收平啲，咁變咗香港出現一個好極端情況，開嘅戲一係成本好低，成本高嘅戲就可能唔選擇喺香港拍，然後請番部份香港工作人員出外拍囉！咁嘅情況香港工作人員開工機會自然少。」田雞指早幾年內地已開始排斥香港工作人員，但情況沒今年嚴重。他指：「其實都唔係關晒今次社會運動事，最主要係兩地工作人員文化唔同，就最簡單佢哋慣咗接一部戲會畀佣金中間人，我哋香港唔興呢套，係明碼實價收錢，唔會肯畀佣金。」
影圈失業重災區原因？田雞說：「主要係前線收日薪嘅散工，因為佢哋唔係必需品係可以替代，好景時候佢哋唔憂做，但𠵱家咁嘅時勢，老闆肯定出埠拍，或者請外援嚟香港拍。我打算遲啲約所有屬會坐低傾吓，進行一次大改革自救，嚟緊係一個海嘯式崩盤，大家真係唔可以再用以前嗰套心態做嘢。以往基本工作人員都係以收日薪為主，以後係咪可以收周薪或月薪呢？而且要有折讓價，唔可以再用以前計法，以日薪900蚊人工再計埋OT錢再乘30日等於月薪人工，但佢只做26日，因有4日係假期，一啲折讓價都冇，咁老闆不如畀番日薪，甚至出去拍或唔請本地員工」
出年情況更惡劣
近年中港兩地演員和工作人員都因中國票房收入越來越好，不斷加片酬，但到去年影市轉壞，薪金卻並沒有下降，田雞表示：「早排有部印尼戲嚟香港拍，全部帶晒自己人嚟，一個香港crew都冇請，唔請原因係佢哋怕溝通唔到，索性自己帶人嚟。最痛心係內地有部戲嚟香港拍，不單帶晒自己人嚟，佢哋連插頭、器材都自己帶，除咗租車之外，幾乎唔關你香港事咁，同埋內地好多係肯收月薪，好多人係一個月畀兩萬就搞掂。人哋喺香港仲係專心拍一部戲，唔同香港啲工作人員收日薪嘅話好多時投入度不足嘅，經常係拍拍吓，出面有廣告拍畀錢多啲就會走咗去，但你又唔可以話佢唔啱，因為佢哋冇合約保障，只係散工。」
不過田雞認為僅要求員工減價來提高競爭力不是最佳方法，「提高服務質素先係最重要，我哋要提供嘅服務係優質嘅，其他地區冇嘅先有優勢，大家要有團結心，喺劣境時最緊要有工開，唔好殺雞取卵。」以前香港影市縱使不好景，還有內地市場撐住，但內地影市也好不到哪裏去，據知現時內地也有約六成工作人員沒工開，「𠵱家內地影視行業自己都唔係咁好景，但內地點都會開戲比香港多嘅，不過人哋有戲開都會先考慮自己友，咁香港工作人員又會少咗個機會。」以往香港在內地市場最有優勢的是拍警匪片，但受反送中事件影響，不願開拍這類題材，田雞表示：「我覺得出年香港影市情況會比今年更惡劣，同業可能要有心理準備，點樣去面對呢個寒冬。不過有危就有機，戲永遠留畀有能力嘅人。嚟緊我都會幫麥兆輝監製一部《檢察風雲》，雖然內地審查越嚟越嚴，但用商業去包裝嘅主旋律正能量片會成為主流，搞呢啲題材送審就一定冇問題。而拍商業片佢哋係會信香港導演多啲，咁我哋仲有生機嘅，咪盡量請番多啲自己友去拍。」
幫唔到星爺乜嘢
經常看周星馳電影的觀眾，都會看到田雞的演出。1992年因拍攝《武狀元蘇乞兒》，當了專門照顧周星馳的製片助理，1996年加盟周星馳所屬的星輝公司成為負責人之一，至2009年與星爺結束賓主關係，同年創辦「腦力工作室有限公司」，主力從事電影製作與培育新人，2010年在金牌大風擔任製作總監，因而認識了鄭中基，後來對方更邀請田雞做經理人。在星爺公司原本是大樹好遮蔭，但田雞為何要離開？「我離開佢公司係因為我結咗婚，不過我走時都怕人講是非，話佢眾叛親離，所以專登去間唱片公司任職，因為咁識咗鄭中基，𠵱家仲幫佢做埋經理人。」
田雞於2004年結婚，因婚後太少時間陪太太，擔心家變，所以他知道必須調整生活，「結咗婚唔可以再好似以前咁24小時瞓身畀星輝，以前真係隨身袋住個passport，隨時要飛，而且係唔知飛去邊，但𠵱家去到人生另外一個階段都係要變吓。同時我覺得自己再留喺星爺身邊幫唔到佢乜嘢，應該等其他更叻嘅人嚟幫佢，我希望將喺星爺公司學到嘅嘢，分享畀年輕人，扶持多啲新導演出嚟，想證明畀星爺知，離開不是背叛是發揚。」
同業唔齊心傷感
田雞現在有自己的腦力工作室製作電影，又有一段時間代表香港電影製作行政人員協會任香港電影金像獎董事局董事，這兩年更當了由12個不同電影工會組成的香港電影工作者總會會長之職，問他當上這個會長之職會否感到壓力？他說：「其實吳思遠會長退落嚟之後，係由小寶（爾冬陞）做嘅，但佢做咗一輪太忙，冇時間兼顧，結果大家叫我暫代先，然後再搵一個適合人選，其實好多前輩比我適合，但代代吓，大家又話都OK喎，叫我索性做會長啦。我只係希望用自己微小嘅力量，感染同業諗吓香港精神喺邊，要團結不要敵對，我唔認為發展中國市場有錯，電影始終係商品，唔好戴有色眼鏡去睇件事。其實見到同業唔齊心，我係好傷感，以前好景，大家只顧自己飯碗，但𠵱家咁嘅環境，有能力嘅係咪可以幫返年輕人？好似我咁大片搞，細戲一樣搞，盡量畀多啲人有嘢做。」電影界幾年前開始成立了電影專業培訓班，培養新血出來，「呢幾年都培養咗百幾人入行，一定要有新人去傳承，幕前已經斷層得好厲害，特別女演員已經冇人接班，如果連幕後都冇人，咁成個影視行業就萎縮晒，我當然唔希望發展成咁，所以我呢班老鬼都好積極栽培後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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