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語錄
Cloud Shine 徐天佑
我們(以港人年齡中位數是 43.8歲),懷念青春已太遲;徐天佑卅二歲,從他身上,倒可以懷念自己曾經即將青春消逝的感覺。
文藝腔?係㗎。文藝大概是,老鬼心知得啖笑,𡃁仔則乾脆唔寫字;夾在中間的徐天佑仍在創作小說。
說他年輕,舞台劇還飾演 IVE學生;說他不老,組合 Shine一早歸入集體回憶。人人集體回憶,咁現在進行式是什麼?
對, Shine,徐天佑忽然提起密陽——「就是密雲中尋找陽光,再唱《紅日》那類勵志歌,社會都唔係咁。卻不能沒希望,調子是灰,未至於黑。」
去年年尾新婚,悲觀當然掃興;但盲目樂觀的男人,根本嫁唔過。
於是你明白,點解 Shine比當年全盛搏殺期更深獲民心。
遺傳
羨慕徐天佑,盛傳花光積蓄洲際酒店擺四十圍娶老婆,他這天也默認。來自基層家庭,出道十餘年,紅過沉寂過,加上藝術家脾氣揀 job,大概就是這個數。
「差不多啦。」
我不特別崇拜洲際,重點在花光——如果去年投資在樓市股市,現時睇怕坐艇;盡說儲錢做大事,何況人生大事?
「應使則使,都思考過,飛去外地搞,又要回來交代,咁不如一次盡量滿足願望, OK嘅。」千金散盡,卻沒土豪味,謂之真浪漫。
「我覺得自己係㗎,外表成長了,好似要大個,但本質上真係,幾過分,可能有爸爸遺傳。小時候,爸爸會叫我一齊去飲杯奶茶,行公園,陪他食支煙,望吓個山。後來諗番,這種爸爸真難得,於是我寫了首《茶餐廳》。」
常告訴我不要下判斷,問問和人怎相處,無論哪月哪天,用心便可以。
徐天佑的意思是,時下父母固然更注重溝通,而且目標為本,傾偈總為循循善誘學這學那,什麼都有了,偏偏沒給孩子自由。
「爸媽要搵食,我便獨留在家,以現在來說是犯法,記憶中去買免治牛飯吃,收銀姐姐要趷起身才看到我。」
「後來我初入行,諗住搏殺,相處時間愈來愈少,終於有衝突,屋企嗌交,我話:『我忙,都係想養家啫!』爸爸話:『我從冇教你搵到錢代表孝順,你多啲返嚟仲好!』我一星期都唔打次電話,打,亦係呻工作辛苦。我『叮』一聲,屋企並非大富大貴,卻原來只想我開心,他們便安樂。
「爸爸離世了,媽媽閒時學學粵劇,一樣很隨心。」
半熟
所以,那種文青感覺,並非形象咁簡單。
「爸爸留落的,世界很複雜,他做玉器雕刻師,俾人笑蠢。
「 Shine唔係揀 job,是我和又南和經理人隱隱知道未必咁適合,例如遊戲節目,有共識做不來,我一定玩得唔好,有時要俾面某前輩,但通常交番機會俾人。」
以至與黃又南的關係,也不符想像。
「初組成時最兄弟,有傾不完的話題,收工還一齊去玩,到要傾都傾晒,各自開展不同興趣;現在是,不在一起也知佢想點,保持着默契就得。」
因為我們套用了世故的計算,覺得友情應該似投資般日久增值。
「重組( 2013年),主辦單位想追加,又南和我決定暫時不搞,再搞不外 copy,但除了演唱會還可以有什麼形式?坦白講,未諗到,總之要沉澱。」
比新一代有 heart?
「別動不動咁講,我都俾人咁寫過,專訪喜歡引述我『唔知呀』、『唔知囉』。那年紀的 culture就是如此,𡃁仔有諗法,唔想同你講啫。成日話集體回憶,我曾經完全奉獻給籃球,受《男兒當入樽》影響,打學界輸廿分仲要追,領悟出唔可以放棄,然後見你班大人隨口噏到這道理,我便不好意思表達。」
文青
對,集體回憶不抽象,包括通宵達旦刨小說,久違了。
「小時候,媽媽給我看《鬼世界》,又講鬼古我聽。我用本『街簿』,因為識字不多,搞來搞去才填吓『學校有個魔瘋』,本來想寫有股魔風,但覺得『瘋』型啲,寫了一句便當完成。到八、九年前,我話想寫小說,經理人頭痕:『係就寫愛情啦。』出版社以為我出圖文集——影些相配幾行字嗰種。人人都咁諗,偶像路線嘛;但真不是,睇衞斯理長大的一代,總覺得懸疑才稱得上故事。」
配合《維基百科》上的工作記錄,開筆時,應屬徐天佑事業失意期。
「是人生最失意;事業,這一行上上落落,如果話緋聞等於失意,有人又可以借勢扭番轉。我失意在與家人關係,加上自己封閉,連唱都不 enjoy。寫作令我釋放,今後事業或者更低,但不再咁迷失。
「文字是,當乜都冇的時候,音樂和拍戲畢竟靠配套,但只要有支筆、有 keyboard,我還可以像小學生一樣寫,我想似麻生(他筆下的神探)查查案。」
至今出了五冊,書中的「非人協會」源自衞斯理。「和倪匡叔有聚會,經他同意的。」
曖昧
八、九年前,也正值他報稱與太太開始拍拖的時候——且慢,既然中學同學,咁之前算什麼關係?
「我都係因為籌備婚禮回應記者,才醒起,原來有種關係叫曖昧,一齊吃吃早餐,放學又一齊,中間夾着其他同學,冇正式表白過,亦沒什麼身體接觸,然後她去外國升學。曖昧,幾正,小朋友才懂,我幾乎遺忘了。
「到她大學畢業回港,我是人生低潮的藝人,她不覺,說永遠只當我是在學校的樣子。真有患難見真情這回事,我看似有點社會經驗提點她,但幫她也是互相幫助,教到自己去改善工作態度。」
據說 Olive是富家女。
「有錢唔使做啦,佢之前打工,近兩年開始搞美容生意。我們有計劃,但不會被錢綁死。我盡量不想太現實,每個 job都計住,難道錢少啲就投入少啲嗎?咁只會愈做愈差。老婆幾好,佢做生意追求穩定,互補不足。
「拗撬必定有,同一幅畫,她出於成長背景和學院派,愛從源流去討論,我就憑眼睛直覺,於是爭議起來。」
夫妻間的拗撬竟然為藝術,真令人羨慕。「其中啫,但一時之間只想到這些。」
雜技
藝術也不抽象,徐天佑落手落腳搞起絲網印刷,還找到買家。
「當然同做歌手無關,歌手應該練歌練舞,但我自覺只係部分是歌手,正如踏出寫小說這條路,我不知道尚有此熱情,搵得番熱情才可以唱下去。能夠 link up到最好,絲印用不用得着在封套?但唱片已經做好,多數事情不容計劃周詳。」
他又自任 producer,試過與 cameraman兩條友膽粗粗接 job。「拍一條裝置的 making of,僱主是外國人,知道我係 singer,但沒要求我 crossover出鏡、代言吓什麼的,拍得靚就靚,唔得就係唔得。幾好,我畢業以來未打過一份如此實在會俾人鬧嘅工,咁唔 work㗎,怕同社會脫節。它訓練到我現在自己拍 MV,不用請人替槍補飛。」
去年自導自演一部微電影,故事講結婚戒指,女主角起名 Olive,他角色叫阿健(徐天佑原名徐文健)。「點知佢硬係 feel唔到暗示,惟有認認真真求婚。」
後記
係,浪漫無極限,畢竟要回歸現實。
例如輪到自己做父親(他事先張揚想生一仔一女),有信心也放任自由嗎?告訴他某些幼稚園有出世紙便可報名。「咁我諗我會做咗先,老婆都話我緊張。」
又例如問他今後會否再拍純做 producer的極低成本短片——其實是想了解他心境,他卻拿來當真,臨走還問:「你有 freelance介紹嗎?」
唉,邊有咁多介紹?今期負責拍攝的同事,下期起也轉為 freelance了。
下期預告:黃又南
寫《豪語錄》以來,從不作下期預告,因為世事太多變幻,這次落實了,希望不會改。我們都像 Shine,際遇交集過在一起,但不可能永遠並肩作戰,祝願各自表述得精彩,久不久重聚,遙遙呼應着……
撰文:余家強
攝影:胡春輝
攝錄:羅錦波
協力:鄧凱珊
化妝: Henry Tse@Big C Styling
髮型: Louis Tse@PoP Eight
服裝: initial、 Jimmy Choo、 Ports 1961、 Sand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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