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有第壹
謝霆鋒：他是香港當今最偉大的飯煲嗎？
一九四九年八月八日，美國名牌雜誌《 Life》問：《波洛克：他是美國當今最偉大的畫家嗎？》半個世紀之後，二○一七年十二月十三日，我在香港名牌雜誌《 Next》再問：《 Nicholas Tse: Is he the greatest living cooker in Hong Kong?》懂得中環品味的讀者，自然明白我為什麼把波洛克（ Jackson Pollock）與 Nicholas Tse（謝霆鋒）相提並論。回答這兩個相隔半世紀的問題前，只曉得十二道鋒味的其他讀者或許想先問問： Who the#$&% is Jackson Pollock？
問得好！《 Who the#$&% is Jackson Pollock?》其實是一部紀錄片，片中講述美國一位七十多歲只有小學程度的退休貨車女司機，在舊貨店以五美元買了一幅她認為很難看的花碌碌大畫送給她一個抑鬱的朋友。誰知畫太大了進不了屋，而她那抑鬱朋友也同意這副畫難看極了，退休女司機只好準備把它當垃圾拍賣出售。又誰知一位教美術的老師一看之下認為可能是出自波洛克。退休女司機於是問道：「邊#$&%個係波洛克？」波洛克，當然就是抽象表現主義（ Abstract Expressionism）大師 Jackson Pollock。故事發展下去，主流藝術品鑑定專家認為是贗品，指紋鑑定卻顯示畫布上的指紋同樣出現過在波洛克的畫室。波洛克想不到他死後關於他的爭議還是沒完沒了，我們今天能夠同意的就只有兩點：其一，退休貨車女司機跟波洛克一樣是「性格巨星」，據說她拒絕了二百萬美元的交易，因為她堅信她的「波洛克」至少值五千萬美元；其二，波洛克是美國上世紀最偉大的畫家。
完全看不到物體，純粹靠感情表達，就是把「能量」（ energy）轉化為視覺藝術。同樣是極富爭議的人物，波洛克醉駕死於車禍，謝霆鋒車禍頂包卻死過翻生。看過波洛克的「滴畫法」（ drip painting）及「行動繪畫」」（ action painting），你會發覺謝霆鋒弄甜品的「高速畫花神技」其實就是「滴煮法」（ drip cooking）及「行動煮法」（ action cooking）。從以往掟咪掟結他到現在秒速碎大葱和高速畫花神技，他一向善於把 energy由音樂及食物轉化為他的 chok。即使完全聽不出樂韻吃不出味道，作為一位 artist純粹靠感情表達算是繼承了視覺藝術上的抽水表現主義（不是，是抽象表現主義）吧。你 feel不到謝霆鋒高速 chok出來的 energy，我只可以說你的品味不夠 Abstract Expressionism了。然而，夠 energy夠 chok又不一定能夠成為最偉大的飯煲。假如文無第一，當今最偉大又是從何說起？
所謂文有第壹，市場價格是一個準則。以價高者得去比，同樣是兩年前成交 Jackson Pollock的《 No. 17A》遜於 Willem de Kooning的《 Interchange》。然而，十年多前成交的《 No. 5》今天市價究竟是多少只有天曉得。還有，最偉大畫家的作品不少老早已收藏在博物館因而沒有準確市價。另一個比較方法就是以藝術史課本的引用次數作準則，以有圖有真相去比，數據顯示美國五十至六十年代最偉大的畫家就是波洛克。同樣以有圖有真相去衡量誰是香港當今最偉大的飯煲，廚神尼古拉斯．謝的「薔薇之約」（即係「玫瑰泡芙及荔枝啫喱，玫瑰花瓣及香芹籽麵包條」）在網上卻似乎不夠食神史提芬．周的「彩虹鮮花拔絲」（即係「水晶膠加雙氧水」）多圖，香港最偉大的飯煲應該是食神吧。
原來除了文有第壹之外，經濟學者還提出文化藝術創作有一種二分之法。這種文化藝術創作的二分法，是把創作者分為實驗型（ experimental innovators）和概念型（ conceptual innovators）兩大類。顧名思義，實驗型的是摸着石頭過河式的創作，而概念型的是創作跟思想走。在法國揚名的現代畫家當中，塞尚是實驗型，畢加索是概念型。以美國偉大的畫家做例，波洛克與抽象表現主義的其他大師都是實驗型，而他們的繼承者如 Andy Warhol或 Jasper Johns則屬於概念型。這二分法的經濟含意是，實驗型作者因大器晚成其作品傾向愈後期愈值錢，概念型作者的創作卻因少年得志而價錢在不同時期有起有落。
回想過去一個世紀的當代藝術，概念型的創作似乎變得愈來愈重要。兩個偉大的飯煲，食神的掂是實驗型，廚神的 chok卻是概念型。個人品味，我較傾向欣賞實驗型作者，因為總覺得他們的作品比較耐看。塞尚比畢加索更使我念念不忘， Pollock亦比 Warhol更令我耿耿於懷。至於廚神與食神比較，當然是食神好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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