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eal與 Janice以天為被,巴士為床,四海為家。
壹週人物
巴士為家,南美任我行
年關難過,九巴亡命,大埔公路車禍,令人聞巴士色變。
香港有對小情侶遠赴南美洲遊歷半載,買了架巴士周遊列國,又闢為居所,甚至在車廂內放置馬桶,行個方便,連洗澡也在巴士旁邊搞掂。
O'Neal與 Janice從烏拉圭去到智利、阿根廷、玻利維亞、秘魯、厄瓜多爾、哥倫比亞,順時針幾乎繞了南美洲一個圈。
二人在當地賣藝維生,自彈自唱《海闊天空》、《光輝歲月》、《單車》、《分分鐘需要你》;明明不是過年,卻即席揮毫寫揮春售賣,鬼佬大叫新奇。
Janice解釋:「我們駕車去到小城市,當地人從未見過黃皮膚的人,甚或香港人,所以對我們很有興趣。
很多時不是為了我們賣的那首歌、那件物件,可能為了我們的人而來,和我們傾偈,很支持我們的生活方法。」
去年三月 O'Neal與 Janice抵達烏拉圭,後轉智利,在首都聖地牙哥買下一輛巴士,盛惠三千美元,也不管之前歷盡幾多手,總之車牌寫明美國紐約,分外搶眼,就像《警訊》情節,惹來匪徒光顧,猶幸裡裡外外都上了鎖,有次外鎖失守,裡面防線仍保不失。
未算兇險,阿根廷公路上大貨車時速一百二十公里疾走,小巴士有如怒海中的一葉輕舟,一旦對頭駛過有如地動山搖。有次與大貨車打個照面,巴士車頭蓋吹翻,誤入歧途撞爆擋風玻璃,碎片散落 O'Neal身上,他憶述事發經過:「當時還要在高速公路,幸好沒有車輛尾隨,我收慢車速,泊在一邊,但仍然看不見前面。」
異國鴛鴦幸保性命,在阿根廷卻找不到相同尺碼的玻璃,只好用膠板頂上,這個土法山寨 Lo-Fi權宜之計維持了一個多月,沿途不住進出阿根廷、智利邊境,終於在智利找到貨真價實的擋風玻璃。
大難不死,險些餓死,他們捧着二千五百美元(二萬港元)盤川上路,買巴士是網上過數,不動本金,兼且賣藝餬口,到了山窮水盡才用銀聯卡提款。大國崛起,南美各國都要給面子,且聽 O'Neal細說。
「我們誤信了網上一些攻略,說銀聯卡在很多國家通用,尤其在秘魯有九成櫃員機可以提款。秘魯之前幾個國家都試唔到,去到秘魯以為一定掂,用剩很少美金,點知去到秘魯,試過幾間銀行都提唔到。」
阿嫂 Janice說:「我哋唔食,架車都要食;架車唔食,無油行唔到,我哋永遠 stuck喺一個地方。」至於銀聯卡魔法失靈,她賽後檢討:「內地銀聯卡才可以用(南美提款),香港銀聯卡用唔到,瀨嘢!」
O'Neal也說:「瀨嘢,無現金用。最後去到首都利馬唐人街,問唐人,哪裡可以提款,他介紹匯款的地方。」他大讚身邊的 Janice:「她是很有危機意識的人,一早知道錢可能不夠用,提出問題,我們就會在不同地方,無論如何貯少少錢。」 Janice反駁:「錯了,我係要提醒好多次,你先會理我。佢無乜危機意識感。」
七日唔沖涼
與其說旅行,不如說體驗另一種生活,南美好些國家高於海拔三千幾米,冬天冷起來可要人命, Janice分享:「我們體驗了一種不同的生活,在香港再冷也好,你總會每天沖涼;但在南美洲每當遇上寒冷天氣,其實我們幾開心,可以唔使沖涼,因為沖涼其實幾大挑戰。」
所謂挑戰,每次沖涼用一至兩公升水,包括洗頭。「雖然不夠用,但也要令它夠用,可想而知平時我們用幾多水沖涼。找個沒有人的地方,開了一邊車門當作屏障,一個人在車頂倒水,另一個人沖涼,經歷了三個多月這種生活。」後來買了太陽能沖涼器,日間吸收熱力,晚間便有溫水,偉大的淘寶也有發售。
阿嫂真誠剖釋,玉(肉)帛相見:「開頭兩日無沖涼已經覺得好痛苦,因為好多頭油。你都要清潔私人部位,有分泌物嘛,後來用濕紙巾,或者車裡面用水用盆清洗,等於以前冬天不沖涼,媽咪用毛巾幫你清潔,我用番這些方法。當你去到第四日唔沖涼,你會:『嘩,第四日喇!』到第五日,好像累積紀錄,最多試過七日無沖涼,七日沒洗頭,但總會抹身。」
巴士不設廁所,馬桶倒買了一個。「男孩子方便,可以隨時走出街唔該借歪,但我就比較麻煩。」可大可小,豈不臭爆?「我哋唔會開大,只開細,我也試過開大。我一直都有個幻想,如果有日好肚痛,不容易找廁所點算好?我在哥倫比亞真的試過,要在車裡面開大!」
O'Neal更試過食物中毒,在厄瓜多爾有機農場住了一天,吃沙律。香港人大抵吃慣農藥,他一吃有機靚菜便嚟料入院,才發現當地醫療福利太監騎馬無得頂,他在爛便之中看見恩典:「睇醫生、打針、開藥、驗糞便,全部唔使錢!」
不但食過污糟嘢,也撞過污糟嘢,卻在行程尾站,南美以外的古巴,入住民宿, Janice周身唔聚財。「其實我看不見任何嘢,我只是直覺很重(因此佩戴棺材釘打成的手鐲),覺得有些令我不舒服的感覺。然後看見一張相,覺得相中人已離世,我覺得她沒惡意,只是和我存在同一空間。」問起才知她是屋主女兒,已仙遊,當晚二人睡在她的舊房間。
八蚊食一餐
南美物價低,玻利維亞一餐有肉有飯或意粉,不過一美元,同一價錢在街邊檔更可以吃兩餐。 O'Neal說:「同一筆錢如果我在歐洲生活,可能只能夠用兩個月,但同一個模式在南美生活,可以用四個月甚至半年。」
玻利維亞人生活捉襟見肘,但也招待二人食住,視為家人,他說:「一個咁鍾意幫人的文化,無論如何心靈很富裕。」 Janice的見解則傷透香港人心:「就算再窮的人,住的地方也可能大過我們的劏房。不能說他們的經濟是不是好過我們,但人類所需他們好過我們好多。」
兩口子對物質生活要求不高,深信在南美街頭賣藝所賺夠食夠住, O'Neal說:「但如果長期留在香港這環境之下,我也會覺得好似唔夠,總要有筆錢令自己無憂,可以退休,所以我在想究竟留在香港,還是去外國生活?兩個環境之下生活很不同。」
原本打算在當地待一、兩年,去年十月卻回港結婚,並帶旅行團到北韓,由此可知他們去玩有幾知性, O'Neal表示:「去旅行如果想發掘新角度,是無處不在,如果大家去西班牙旅行,適逢加泰隆尼亞搞獨立,你會選擇留在 hostel避開件事,還是出去看看,找當地人傾偈,問他們怎看這件事?甚至日韓,如果近期有選舉,你會選擇了解一下,還是繼續吃喝玩樂?」
他們親證玻利維亞立法,只要一對同性戀人其中一個改變身份證上的性別就可結婚,大批人湧上街慶祝,另一邊保守派同場反對,二人夾在中間,正方像慶祝佳節,反方又理性表達不滿,大家不謾罵,不動手。
O'Neal自有一番見解:「我覺得有歷史端倪,南美本身有土著,後來歐洲白人來到,甚至引入非洲黑奴,多個不同種族共融的情況下,他們覺得需要溝通,互相包容、接納對方想法和意見。」
本土派以包容為恥,一定聽不入耳。香港再亂,這兩口子卻並非因此遠走他方,旅途中反而不時懷念香港的叉燒、餃子、雲吞麵、燒賣魚蛋。 Janice說:「當你去旅行,看這世界更多,其實發現香港有很多美好,例如香港人互相幫助,其實有很多真誠的香港人;我們在外國也遇過看似真誠對待你,其實想屈你一筆。」
撰文:陳勝藍
news@nextdigital.com.h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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