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年來,港女蘇慧恩就這樣一個人拖着行李喼隻身北上,跑到內地的夜場登台賺錢。
城市打游擊
強國男迷港女
可能因為一帶一路,又或是港珠澳大橋,一班特區高官,總愛苦口婆心勸勉香港的年輕人,跑到大陸各省城市工作發展,甚至徹徹底底移居內地。望向神州,就等如一切美好。
其實,本地有一班女孩子,比高官們更早看得透。她們都是熱愛演藝工作的一群,在香港沒有機會,於是長途跋涉跑到內地的夜場尋找出路。她們賣藝不賣身,唱唱歌跳跳舞,表演半小時,便有可觀的收入。
這班女孩子在香港沒有什麼知名度,但跑到內地夜場就十分吃香。在夜場的舞台上,客人會覺得她們來自香港,就是明星。尤其是一眾強國男,更十分迷戀這班香港女孩子,歇斯底里地瘋狂拍手尖叫。
本刊訪問了兩名北上登台的港女,有人覺得到內地夜場表演,不但受尊重有成功感,更唱到可以有錢買磚頭;有人就覺得,內地夜場雖然品流複雜,但至少可以讓她站在舞台上追追夢。
就這樣,這班港女展開了北上登台的旅程。對於她們來說,也算是一條出路。
「想不到平日夜晚都這麼多人北上,我要到東莞工作,人多也要逼。」農曆年前幾天晚上,羅湖站月台擠滿來港辦年貨的內地客。港女蘇慧恩(三十歲)亦拖着行李箱在人群中穿插,她正趕着過關,到內地的夜場登台。
在愛爾蘭國立大學修讀市場學的 Ophelia(蘇之洋名),一直醉心表演工作,回港後跑到幕前,曾在酒吧唱歌、任婚宴司儀,又做商業活動的 show girl,「我什麼表演工作也接,因為喜歡賺錢,哈哈哈。」
變成明星
兩年前,有娛樂公司引薦 Ophelia到內地的夜場登台,賺取人民幣,「返國內登台,會有一種滿足感,會自我興奮的。觀眾會很專心聽我唱歌,因為他們覺得我們是香港人,是過江龍,不論你是何級別的明星,就是覺得你是明星。」 Ophelia說,港女在內地夜場有一定叫座力,尤其是內地男客人,十分迷戀港女。每次她們出場,強國男都表現瘋狂,所以她們不愁沒人請。
就這樣, Ophelia開始了北上旅程,「主要都是唱夜店,深圳和東莞這一帶去得較多,最遠試過去(湖南)長沙和廣東茂名。」她覺得這份工頗輕鬆的,「很多人問我是否唱很長時間,其實(每場)唱二十分鐘,唱四首歌。最辛苦反而是過關,尤其是節日。」
歌酬一萬元
Ophelia坦言,內地夜場給予的報酬不俗,所以甘心長途跋涉北上,「每場歌酬不同,內地經紀扣除佣金後,少的四、五千元(人民幣),多的試過有一萬元。」她說待遇比香港好得多,「我以前在香港的酒吧唱歌,唱四十五分鐘才數百元,真的相差很遠。」
每個月唱多少場,就要看是否旺季,「沒有定的,例如十二月有聖誕節和除夕,我便唱了十多場,試過一個月有十多天留在國內。」一個月能賺多少?「我試過一個月唱得很頻密,做了十日,可賺到五六萬元。就好像早前聖誕節期間,我密集式工作,其實差不多賺到七萬多八萬元。」
有人問價
內地的夜店,始終品流複雜, Ophelia也遇過種種光怪陸離的事情,「坦白說,會有人向你問價,但自己可以決定做不做。我知道有些女孩子北上登台時,她們唱完後會陪客人睡覺賺取額外酬勞,這筆錢隨時比歌酬多很多。」她亦試過被人問價,「其實都有很多人問過我,但我不會囉,當然拒絕啦。我表明不做這些,只會唱歌賺錢。」
陪喝酒也是內地夜場的習慣,「有一次真的很危險,那個(夜場)老闆要我入包廂內坐坐,跟他們喝酒。之後那老闆在辦公室的櫃,拿了一支手槍出來,我不知真定假的。」那一次,她真的很害怕,「國內的經紀人叫我入去包廂應酬一下,喝兩杯就可以走。我便假裝喝下,其實每次要乾杯時,我都是碰碰嘴邊便放低,我不會喝光的。」
唱到買樓
家人初初也反對她北上,「父母之前很反對我北上,自從我有些少成績,賺到錢,他們便很支持。首先他們相信我不會做一些違背良心的事情。其次,她們覺得我這麽大了,懂得照顧自己。」但身邊會有朋友覺得,北上跑夜店很低俗,「他們會說內地登台並不高檔,不是一個高檔歌手。如果我沒錢吃飯,就不是高檔啦,我要生活的,衣食住行樣樣也需要錢。」 Ophelia認為,回國內賺錢,總好過在香港等機會。
就算低俗不高檔,北上登台也幫了她「上車」,「一直以來都搏命賺錢儲錢,北上唱歌後更加儲得多。」去年四月,她和家人斥資八百萬元,買了一個調景嶺港鐵上蓋的六百多呎(實用面積)單位自住,「給了三成首期,我自己出了大約二百萬。現在月供二萬多,好過租樓啦,起碼供完是自己的。」
Ophelia覺得,北上是一個不錯的出路,「只要你做得不錯,內地經紀人就會保持找你,這是一個賺錢的旅程。」
我要追夢
「因為我追夢,我喜歡唱歌。我想做喜歡的事情外,同時亦都要賺到錢。」港女馬端琳( 27歲)熱愛唱歌喜歡表演,所以她選擇跑到內地夜場登台賺錢。
Zoey(馬之洋名)在紐西蘭奧塔哥大學( University of Otago)畢業,主修心理學,副修日文。她回港後發明星夢,參加很多演藝比賽,又拍 ViuTV的真人騷節目,「薪金很低,生活也不夠。」其後找了一份 IT工作,月薪兩萬元。但做了三年,她覺得太刻板而辭工,「朝九晚六我真的接受不了,我寧願做自己喜歡的事情,總好過每天上班漫無目的嘅樣子,起碼有目標。」
香港沒機會
終於機會來了,去年十一月,她簽了一間內地娛樂公司,就開始北上夜場登台,「通常會去佛山、順德、東莞、廣州和廣西等,遲些可能去遠一點的地方,例如湖南湖北。」每場表演大約半小時, Zoey除了唱歌,有時還會變魔術搞氣氛,「因為是香港人,他們當我是表演嘉賓。」在這裡, Zoey會覺得自己是明星。
她覺得,北上跑夜場起碼是一個機會,「香港真的沒有夜場登台這回事,香港的夜場只會請你扮客人,銷售酒水。」每場歌酬吸引嗎?「這是商業秘密來的,只可以說每場數千元人民幣,又未去到一萬元。都滿意現在的收入,好過以前啦,哈哈哈。」
被摸大髀
Zoey也承認,內地夜場環境複雜,「都頗複雜的,因為舞台很接近觀眾的,有時派照片時,觀眾伸手過來便要縮後,會摸到的,有些甚至會拍打我的腳。」她說雖然現場有保安,但因為人多擠逼,自己也試過被人「鹹豬手」摸大髀,「很難預防的,自己注意一點囉,意外要發生就會發生,當然自己也不會穿著短裙之類,盡量自己小心一點。」
會否被客人或夜場老闆逼喝酒?「社交就一定會有,又不是說逼我喝酒,可能表演完後,就跟老闆吃飯吃消夜,喝兩杯。但如果我不喝,他們也未必會逼我的。」她最怕的,是被迫抽煙,「他們很喜歡四圍派煙,我聽說如果不接受,是代表不禮貌的。都還未開始吃飯,已抽了很多煙,真的擔心會肺癆,哈哈哈,就是這樣。」
改善了生活
香港女孩子,跑到內地夜場賣唱,辛酸嗎?「我又不覺得辛酸,我頗為享受的。我覺得客人和客戶滿意我的表現時,會有一種成功感,我反而覺得,朝九晚六坐在辦公室會更辛酸。」
辛酸,反而是當時辭去 IT工作後,生活窮困撩倒,「北上登台前,生活真的很困難。吃飯也沒有錢。惟有去便利店買杯麵,十元兩個或二十元三個,每餐一個杯麵,盡量慳得便慳。」當時,完全沒有消費娛樂,因為根本沒錢花,「朋友都不敢見,因為沒錢。」她承認,北上之後,生活確實得到改善,「就是我每個月都有一筆穩定的收入,始終內地還有很多夜店,香港女孩子有一定叫座力。」
外國留學回來,卻在夜場打滾,值得嗎?「其實我選擇這條路,已經預料到這樣,既然我選擇去行,就要承受和經歷,我現在仍然活下來,都是有飯吃有屋住。」 Zoey的母親,起初也反對的,「她經常叫我腳踏實地做人,但現在看到我生活上有一些改善,她就沒有再說,有時還會過來看我表演。」
這班香港女孩子,長途跋涉跑到內地夜場,不但賺到錢,還可追夢。
撰文:程志康
攝影:王 晴,金 文
news@nextdigital.com.h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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