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重溫
飛天不如潛水 錢國偉
並非錢國偉執導《美人魚》我們才這樣拍，他真是潛水高手。照計，運動健將不應身形如此。「我家族就係肥種。」天賜角色難以改變，正如由《美人魚》選秀，上溯《美女廚房》、《味分高下》……錢國偉專長溝女，橫看豎看鹹濕監製，但他說：「其實我很保守。」有理由相信的，因為他從中揀埋老婆，五十三歲上年才做老襯。據說，毒犯本身不會吸毒；錢國偉吃得下肚，至少，賣的是良心食品。冒險
引言寫「執導」，我在訪問中也講「執導」，自作聰明玩弄了一點文字遊戲——他是《美人魚》的執行導演，太上導演永遠係周星馳。錢國偉倒坦白：「一切玄關盡在星爺腦海，我像享受着一本名著、一個華人傳說，也是一次冒險歷程。」冒險，因為周星馳難相處？「傳聞符合了一半一半，他工作中果然不苟言笑，反正我都係；不符的是說他常常無理鬧人，咁我又好少接觸到，好彩啩。我負責提提意見，幫到手最好，可以肯定自己的電影事業。」意見，其實最應該提議周星馳粉墨登場？「我和肥仔聰（林子聰）一開始便密謀如此，但劇本未夠吸引他出手吧，要看角色啱唔啱。」結果，《美人魚》在賀歲片中港星元素最少。香港市場固然早不及大陸，抑或，連口味也不再領導潮流？「表面上的確係，但有時我睇見，點解內地會咁拍嘅？因為導演和演員自細睇港產片長大，有它影子。現在budget細，總要耐唔耐拍下去，我們仍有能力影響番人。」這天，錢國偉已忙於下一部的後期製作，回歸港產片。「我和星爺合作到最後，有say goodbye，有互相道謝，便又開工。」於是我明白，抱怨周星馳的人，可能只因沒有未雨綢繆。
道路，一向迂迴，錢國偉與周星馳識於《430穿梭機》微時。「我做助導，他愛打功夫，當我係沙包。」再上溯八三年加入無綫，由辦公室助理做起。「就是office boy，替總經理陳慶祥、羅仲炳斟茶遞水，後來才申請內部調職。迂迴是必需的，否則唔會識到咁多人。「《430穿梭機》包羅萬有，有戲劇（《黑白殭屍》）、有MV（兒歌），十八般武藝，所以出到巨星。而且勝在資源少，什麼都自己想辦法，一個木箱可以當潛水艇，怎樣做出字體變形？便寫在橡筋上拉長來拍。現在後生仔係唔係都話做導演，因為器材本身靚，電腦㩒個掣做效果。」這是大器晚成者之言，但既然科技進步，過往所學豈非浪費，怎能說「勝在」？「過程中，靠大家有商有量，方法事後睇番唔使學，但溝通永遠值得學。手機再進步，強項在幫人溝通；潮流興true man show，都是考驗合作能力。」失敬了，錢國偉唔似咁踏實，他擅長綜藝節目，難言帶出什麼大道理和風格。「其實屬於文教組，條命係咁，我總首先想到加入成堆女仔，喜歡AKB48的口號——唔理你鍾意咩，梗有一個喺裡面。我拍過劇集，《四葉草》，發掘新演員，但大家只記得我搵女。「電視風格，在我看來，就係嘻嘻哈哈，睇完第二朝有得討論評頭品足，求咩啫？說教嗎？電影風格才難捉，依家仲捉緊。「我拍《喜愛夜蒲》（一連三套加上台北外傳），係現實愛情片；下一部純真的《綁架叮叮噹》，是幻想愛情片。」爛滾很現實，純情反而幻想，世事都給他看透了。
想識
於是務實地到夜場揀蟀。「憑我男性的原始感覺，哪一個令我回頭望多眼？哪一個成為舞池亮點？接下來就是溝，俾人話我溝女，總要溝通溝通吧。」錢國偉說，這是一件微妙的事，入行條件靠玩得，但太爛玩又怕開工失場，於女於自己如是。「個個話想做，一遇到有錢仔、靚仔便煙消雲散，她們可能會找到幸福，卻已不在我範圍。要有heart、有團火，人家羨慕我工作像娛樂，殊不知我娛樂中也在工作。「燈紅酒綠裡，自己都曾經迷亂，要分清楚，好多女仔想識，並非賞識我。」群Queen粥粥，做不成King，做Joker更超然。那班美女「副主持」（虧他想得出如此專業字眼）被玩被鬧，梗有人一出道便想獨一無二扮玉女吧？「如果佢同我講，我首先已唔會幫佢。做咗先啦，我自己都從來不同老闆拗，我自己都不相信一步登天。我好保守，雖然好似好開放。」不應集中火力嗎？簽中個像陳慧琳的便賺夠。「女仔太煩，所以陳慧琳是女性經理人（鍾珍），我寧願拍嘢車輪轉，其實我不了解女人。」
末日與開始
總有一位令你簽死……「係我簽死俾佢。」錢國偉笑了：「本來冇諗過結婚，咁大個森林。」「味之天使」以水果為名，柑蕉桔梨碌柚任君選擇，唯獨陳宛蔚冠以「雜果賓治」，宿命般總結了錢國偉。「兼而有之，樣樣alright的，係男人都想，那不叫太太，叫奴隸。「去到被調查（指二○一○年捲入陳志雲貪污案），嗰刻好dark，世界末日，由一個算有份量的監製，變成隔遠大家見到避開掉頭走，睇清楚誰是真朋友，無條件為我。她講什麼？冇講嘢，我喺入面咁耐，佢喺出面等咁耐。」先別說老夫少妻（53:33），錢國偉尊重女性嗎？「女人就是世界原動力，由為了孝順阿媽，為了追女仔，然後為了養老婆，唔係大家做嚟為乜？「同樣冇諗過的是離開無綫，如果沒被調查，可能不會走。人有弊病、習慣性和疏懶性，在哪裡求安穩有安穩，高高在上，點吓啲藝員；求刺激有刺激，日日出收視率，快過電影票房。以為一份工可以捱到合埋眼為止，逼上梁山跳出來，才知道世界咁大。但都多謝TVB，它是少林寺，打磨了我。」留守少林寺升做元老的，叫方丈。
人生放映室
除了幻想式愛情片，錢國偉想拍諧趣功夫片。「姓錢的除了錢嘉樂，還有我，點都要轟轟烈烈打一次。」又籌劃歌舞片，「沒忘記自己拍MV出身。「唯獨唔會掂恐怖片，太邪。」在在都暗示着今後冇得以工作為名夜蒲。「不過，蒲場文化很特別，燈光昏昏暗暗，音樂節奏永遠差唔多，蒲精們見慣便覺得你永遠存在，明明幾個月冇去，開場白總係『早幾日先見完』。」給老婆的真假不在現場證明之間，他最應該拍推理懸疑片。
撰文：余家強
攝影：胡春輝
攝錄：梁炳權
協力：歐陽慧芯
髮型、化妝：Meegan Seak
嗚謝：Scubap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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